来了,人正押在诏狱里,重兵镇压看守。
”
“皇宫南门的左右卫所,都曾是宣城王元治麾下统领的内廷禁卫。
宣城王本人虽然无事,但两处卫所近日已经被查封了。
”
“还有徐幼棠徐二兄。
他身上领了廷尉职务,负责诏狱追捕查抄诸事,这几日诏狱不断地押进人犯,忙得脚不沾地。
”
“还有……”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阮朝汐听着听着,眼前似乎出现了深海中央翻滚的漩涡。
果然人在刀锋尖处。
多年韬光养晦,一朝锋芒毕露。
“这些日子出入宫廷,谁近身看护他安全?”
“燕四兄回京了,郎君那处有燕四兄领兵护着,出入无恙。
倒是你这处……”
陆适之叹了口气。
“京城最近风声鹤唳,不知多少眼睛盯着青台巷。
纵然有李大兄跟着,路上还是不太平。
尽量少出门为好。
”
阮朝汐道,“我晓得分寸。
入宫谢恩和探望之事都不急,先等平卢王问斩之事尘埃落定了再说。
”
她起身时,又看了眼木架上新鲜的划痕。
她晓得分寸,却有人做事不再顾忌分寸。
事情做得太快,太绝,雷霆万钧之势劈落,若是一击不死,就连吃草的兔儿都会含恨反咬,更何况是人呢。
人人尽知的浅显道理,她不信他不知。
“为何不能徐徐图之,这么快动用雷霆手段……”她喃喃自语道。
————
荀玄微当夜回来了。
他的脚步声是听惯了的,阮朝汐在暗色里毫无睡意,安静地睁着眼睛。
片刻后,脚步声果然停在床边。
月牙墩上的一盏照明小油灯被点亮了。
铜钎子拨了拨灯芯,把灯光拨到最暗,怕惊扰了沉睡的人,随即撩起纱帐,探望进来。
阮朝汐在黑暗里翻了个身,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笔直地仰视过去。
两人的目光在暗处撞上了。
荀玄微露出意外的神色,看了眼角落的滴漏时刻。
“这么晚了,还未睡?”
阮朝汐应了声,“晚上想事情……想到睡不着。
”
荀玄微起身脱下身上浸湿露水的官袍,挂在木架上,换了身家中燕居的常服,回身坐在床边,
“何事?旁观者清,或许我能出些主意。
”
灯光映出了动人的侧影轮廓。
阮朝汐拢着衾被坐着,视线低垂望地,柔软的发丝也垂落下来,遮掩住半边白玉色的脸颊,灯下显露出难得的恬静。
“今日才听闻,平卢王就要处斩了?”
“不错。
定的国丧结束、除服当日。
他顺利处斩的话,娟娘那边也可以早日脱身。
”
“之后呢?娟娘子会去何处?”
“她立下大功,我允诺过她,之后放她自由来去。
回云间坞也可,留在京城也可,随她心意。
”
“听起来极好。
那你自己呢。
”
“我?”
“三兄一手搅得京城动荡不安,身处漩涡中心,肯定离不开京城了。
之前似乎有人说过辞官归隐的事?还说什么天涯海角追随……”
阮朝汐垂眼望着灯台明灭的光,“拿话哄我呢。
”
放下的纱帐被撩起了。
荀玄微坐近过来,细心圈起受伤的右手腕,依旧放去床边,随即拢过纤细的腰身。
阮朝汐被抱坐在温暖的怀里,额头抵着对面的肩膀不吭声。
耳畔传来沉静的解释。
“那是一两年后的安排。
京城如今确实一滩浑水,现在辞官的话,局面弹压不住,即刻会引起反噬。
等一两年后,该罢黜的罢黜,该流放的流放,各处隐患都处置弹压妥当,换个可靠的人接替这辅政大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