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奴每天上完早课后,可以在水榭里画。
”
梵奴露出高兴的表情,牵着阮朝汐的手跑进水榭去寻画纸,又找出几支作画用的柔软羊毫,在小案边一字摆开。
“明天我就来画阿娘。
”
杨女史带着梵奴离去了。
岸边重兵看守的禁卫跟随而去。
荀玄微从廊下短案后起身,缓步走到木栏杆边,把阮朝汐手里的酥酪盘子接过去放下。
“梵奴过于粘你了。
不见得是好事。
”
他掰开一块酥酪,随手往水面里洒,大群锦鲤从四面围拢争食,激起一阵阵的涟漪。
阵阵哗啦啦的水声里,荀玄微温声告诫,“他如今是皇城里的旋涡中心。
在他周围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被卷进去,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若是你的话,会离梵奴远些距离。
”
阮朝汐侧倚在栏杆上,瞥去一眼。
粼粼水波映亮了荀玄微的侧脸轮廓。
郎君丰姿如玉,语气说的温和,神色也怡然闲适。
如果不听他说话,只看他此刻神色的话,定会以为他正在专心给鱼儿喂食,怡然享受春光。
阮朝汐做不到像他这般毫无波澜。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眼看着。
”
她从荀玄微的手掌里挑出一小块酥酪,掰碎了,也对着细碎反光的水波里洒去,“我不是宫里人,迟早要离开的。
梵奴和我有缘,得他叫一声嬢嬢,这阵子多看顾些也就是了。
”
荀玄微掰开了第二块酥酪,继续往水面里洒。
“你不是宫里人,这句话说得极好。
宫里不相干的人,救下了又如何?”
阮朝汐听他话里有话,投喂的动作顿了顿,又侧头瞥过一眼。
荀玄微挑拣出一块大的碎酥酪,托在手掌中递给她。
“圣驾起了废立东宫的心思,齐嫔必死,齐嫔身边亲近的宫人必死。
逃脱了一个女官,被你出面救下,藏在老太妃的宣慈殿里。
下面的人怕捅出去给自己惹祸,不约而同把事瞒下。
这次侥幸无事,不代表下次同样无事。
阿般,你不是宫里人,入宫只是为了供证救你母亲。
如今你母亲救下了,宫里的其余事和你无关。
”
阮朝汐听出了温和劝诫里的不赞同,浓密的睫羽在阳光下闪动几次,接过碎酥酪,只慢慢往水里洒,不应声。
半晌道,“那夜我原本想去明光殿里看看,夏女史把我拦住,和我说太晚了,齐嫔娘娘最先被赐死,去了也是尸横满地,我才未去。
如果那夜我去了……三兄现在更要说我了。
”
“我说你,你就会听?四处都是旋涡,陷进去被关了一场,滋味好受的?好容易才脱身,当心又把自己陷进去。
”
荀玄微说着,把碎酥酪都洒尽,拍去手上碎屑,去盘子里取了最后一块酥酪,掰开两半。
阮朝汐抬手要接,半块酥酪却递到了她唇边。
“最后一块不喂鱼。
你自己吃了,把亏损的身子养养。
”
阮朝汐飞快地瞥向岸上。
数百禁卫都跟随梵奴离去,此刻两边岸上只剩下寥寥几个把守水榭的当值禁卫。
他们两个站在木栏杆边喂鱼,已经喂了好一阵了,起初几道打量的目光也都转开。
唇边的半块酥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