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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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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绯衣女婢,原来就是随行车队、每日替郎君煎药的白蝉。

     白蝉轻声应道,“是。

    ” 阮朝汐心里不安。

    她入了书房的遭遇,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竟然给她赐下了吃食,是好兆头还是凶兆? 莫非陆十留下了,她才是要被送走的那个。

    临走之前赏最后一碗酪浆,喝完就走? 自己这个没有殊才的假童子终于要被送走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反而像是一块悬石落了地,瞬间安定下来,捧起瓷盅,小口小口地啜着酪浆。

     “好不好喝?” 阮朝汐舔了舔唇角的奶渍,“好喝。

    ” 白蝉又端来一个汤盅,同样质地的青瓷,打开盖,却是满满一盅刚熬好的浓黑药汤。

    苦涩药味充斥了书房。

     鼻下香甜的酪浆气息,和近处苦涩的药味激在一处,味道倒不难闻,只是混合起来有些奇异。

     对面的年轻郎君靠于案边,修长的指尖托着药盅,木匙漫不经心舀着浓黑药汁,苦涩药味隔着几尺萦绕不散。

     阮朝汐捧着瓷盅,低头喝着甜滋滋的酪浆,却可以感觉到对面端详的视线。

     似乎在沉思,仿佛透过面前的自己,在看某个身在远处的遥远的影像。

     阮朝汐觉得有点诧异,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索性端起汤盅,一气喝了整盅酪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荀玄微莞尔,又给她叫了一盏。

     苦涩的药味在屋里弥漫。

    对面清雅闲适的郎君,不似她这边喝得满足干净,喝了几口浓黑药汤便停了动作,目光若有所思,继续打量着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阮朝汐近日吃得好,睡得好,顿顿饱食餍足,不管面前这位郎君是好心肠收留了她,还是想把她和陆十两个凑一对金童玉女送到何处去。

    至少直到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确实是极好的。

     阮朝汐放下瓷盅,发自真心地问了句,“坞主的病可好些了?每日好好服药,很快便能恢复的。

    ” 对面打量的目光收了回去,荀玄微失笑,端起汤盅,将剩下的大半盅药一口口喝完了。

     “阮阿般……是家中小名罢。

    可有起大名?”他如此问道。

     阮朝汐不假思索地摇头。

    “家里人都去了,没有大名。

    ” 对面的人没再问什么,起身推开了侧边木窗。

     五彩光晕散去,雨后清新的空气骤然进屋,吹散了黑釉兽首炉里的袅袅清香。

     荀玄微站在窗边,身上的广袖袍被秋风吹得翩然鼓起,流水般光滑的绮罗料子拂过身后阮朝汐的肩头。

     “最近秋风大起,当心夜里风寒受凉。

    ”荀玄微拢过袍袖,又推了两个琉璃小碟过来,“这些饼子可喜欢吃?多用些。

    小小年纪,怎的瘦成这样。

    ” 阮朝汐不觉得自己太瘦。

    她见过真正骨瘦如柴的女童,家里不够吃喝,硬生生饿到骨架上包层皮,脸颊凹陷,仿佛只剩一口气的活骷髅。

    阿娘脾气善变不定,但饮食上不曾亏待她,她离皮包骨头的瘦相还远。

     但她并没有当面反驳什么,吃了两小块奶饼,把其余几块髓饼用油纸包了,小心地收在怀里。

     “谢坞主赏赐。

    ” 揣着沉甸甸的一包饼子,按杨先生教导的规矩倒退出去,即将跨出门外时,怀揣的髓饼发散着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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