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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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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则奉了命,立刻挑选出几十名健壮部曲,绑了两名山匪活口带路。

    山涧空地处人喊马嘶,部曲们披上防雨蓑衣,带上匕首腰刀,拖着带路的山匪,数十骑奔驰而去。

     阮朝汐站在牛车边,目不转睛地瞧着。

     鼻尖传来一股清淡的苦涩药香。

    她转过视线,车里的郎君不知何时从小榻上起了身,改而坐在黑漆短案边,抬手撩起小窗边被风吹动的碧纱。

     “山里快要下雨了。

    ”荀郎君眸光温和地望过来,“你穿得单薄,不妨去后面牛车里坐一坐。

    里面都是和你年纪差不多的童子。

    ” 阮朝汐的目光转向空地中央停放的另外一辆牛车。

     荀氏郎君的牛车是前一辆,后头那辆乌篷牛车看起来更大些,车篷壁的布帘子被人悄然掀起,露出几个探头探脑张望的小脑袋。

     她想起来了。

     云间坞每年都会招募资质过人的童子。

    传言原来是真的。

     来回百余里的路程,就算部曲们快马奔驰也得整夜才有消息,阮朝汐没有坚持什么。

     “是。

    ”她垂下眼,往牛车方向走去。

     手背一凉,一滴水滴从枝叶空隙间落了下来。

     下雨了。

     —— 淅淅沥沥的细雨下了整夜。

    部曲们第二日回返,报了沿路的发现。

     沿路山林倒伏了不少新鲜尸体,初秋的天气尚暖,最近又多雨,许多尸体已经难以辨识相貌。

     他们路过年轻妇人的尸体,便裁下一幅衣袖。

    估摸着路程,从百五十里外回返,带回数十幅衣袖。

     部曲说着递过了一大沓截断的衣袖布料,“不知小娘子可识得你阿娘的衣裳布料?” 阮朝汐接在手里,一块布料接着一块布料地分辨。

     各种质地的布料,粗麻,细布,葛布,偶尔掺进一幅暗色不起眼的柔滑绢罗,也不知是哪家富户的女眷怕混乱中露了财帛,乔装改扮,混入流民队伍之中,最后又毫无差别地横尸路边。

     阮朝汐翻着翻着,手剧烈一颤。

     她飞快地挑出一幅赭色的细葛布,谨慎地捏了又捏,又摊开来回打量。

     杨斐察言观色,问她,“是这幅布料?确定的话,就可以叫部曲们再回去一趟,把尸身好好地安葬了。

    ” 阮朝汐紧攥了沾染暗褐色血迹的赭色细葛布,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大颗的泪珠忽然滚了下来,泪水晶莹,炭灰涂黑的脸颊很快冲出一道细小的泪沟。

     众部曲正面面相觑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博冠广袖的修长身影,脚踩木屐下了马车,逐步走近水边。

     周敬则听到木屐声响,转身讶然惊问,“郎君怎的下车了?山里风大,还是多保重贵体。

    ” “无妨。

    出来走走。

    ”荀玄微缓声道。

     他叮嘱周敬则,“不必再问了。

    你带着布料回返,寻到她母亲的尸身,原地好好安葬了。

    ” “是。

    ”周敬则想从阮朝汐手里接过布料,抽了两次,居然没抽动。

    阮朝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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