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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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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抽搐。

    “不,球不好玩,妈妈想看帆帆画画。

    ”已经躲已所躲,猜无所猜,尊重所有发生过和正在发生的事实。

     帆帆瞪大眼睛:“那帆帆可以在这儿画吗?” 诸航点点头。

     帆帆欢喜地把他的新画笔和新画纸都搬进了书房,一个下午,诸航在写程序,他在画画,谁都不打扰谁。

    唐嫂喊他吃水果,他跑出去端着小碟子进来,爬上诸航的双膝。

    一只橘子,你一瓣我一瓣。

     太阳快落山时,诸航牵着他的小手出去散步。

    客厅里的山茶打苞了,绿油油的枝叶间露出一点点的红。

    院子里的花草彻底凋零了,荷花缸里水干涸了,睡莲枯黄,不知来年还能不能复生。

    西天的云彩绚丽如锦,帆帆小手指着,一会儿说云像马,一会儿说像鱼。

     晚上,诸航又出门了。

    再待下去,心软会泛滥成灾。

    帆帆太厉害,她会忍不住和他搂着一团,在床上嬉闹,唱歌、读书。

    胖胖的小脚丫,软软的小屁屁,摸着,嘴角情不自禁弯起,整个人都柔了。

    不行,心软要适可而止,不然前些日子的冷漠算什么,不然以后怎么转身。

     骆佳良已经能下床行走,只是从卧室走到阳台,衬衫都能湿透。

    诸盈让他歇会儿,不要心急。

    骆佳良可不这样想,坚持着走了两个来回,虚脱地坐在沙发上,气喘如牛。

     梓然在自己的房间做作业,诸航进去检查了下,字迹整洁,正确率很高。

    这半年,梓然个蹿得特别高,快赶上诸航了。

    诸航不能再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问帅哥有没有追上那个画画不错的女生。

    梓然耳朵、脖颈红成一片。

     刚过九点,诸盈催着诸航回家。

    诸航撒着娇:“姐,我今晚睡沙发,明天再回去,好久没和姐好好说话了。

    ” 诸盈瞪她一眼:“你差不多天天来,我都厌烦你了。

    做妈妈的人,好好顾着自己的家去。

    ” 诸航讪讪笑着,无奈地向门口走去。

     外面有人敲门,诸盈去开门,卓绍华抱着帆帆站在外面,帆帆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嘴朝着诸盈直扁,一看到站在旁边的诸航,扁着的小嘴一弯,咧得大大的。

    “妈妈!”手臂张开。

     诸盈抢了过去,亲了又亲。

    “帆帆不喜欢大姨了?” 帆帆牢牢盯着诸航,小手直摆:“帆帆喜欢大姨,喜欢外公,也喜欢梓然。

    妈妈!” 诸盈和骆佳良对看一眼,叹道:“再喜欢也还是妈妈好!” 做完作业出来喘口气的梓然冷哼道:“也喜欢梓然,原来把我排在最末。

    ” 帆帆才不管呢,嗷嗷叫着,又朝诸航扑去。

    诸航心里面苦笑了下,把他抱过来,听到帆帆长长地舒了口气。

     卓绍华的目光不像帆帆这般刻意,但有意无意都会落在诸航身上。

    他问了下骆佳良的情况,再过不久,骆佳良身体的各项指标达到标准,还要入院化疗,时间不长。

    诸盈下周回银行上班,领导们很有人情味,不要求她全天坐班,给予她充足的时间照顾骆佳良。

     这里一切都很好,只是……卓绍华嘴角溢出一丝怅然,从他进来到现在,诸航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骆佳良要睡了,帆帆也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诸盈催着他们三人回家。

     出来后,才觉得夜风微寒,呼地一下吹过来,把诸航吹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帆帆搂紧了。

     车停在小区的花坛边,小喻不在车上,卓绍华自己开的车。

    他打开副驾驶车门,诸航犹豫了下,坐了上去。

    他绕过车头上了车,侧身为诸航系安全带。

    指尖抚过诸航的手臂,他看了诸航一眼,诸航笑:“谢谢首长!”那笑,淡得如一抹讽刺。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帆帆睡着了。

    许久没这样抱着帆帆,诸航感到手臂又酸又麻,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提醒着她这一切是真实的。

     红灯,卓绍华踩下刹车:“诸航,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低,混杂在街头的喧闹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诸航听清了。

    她抿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因为那不是个错,首长没有违反《婚姻法》,没有违背一个男人做人的准则。

    他的心也没乱给别人,那是佳汐——他曾经深爱的妻。

    她只是有那么一些酸一些痛一些……如果真的要讲错,错的人是她,她变得贪婪、无理取闹,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撑不下去。

     爱,原来是一面圆镜,就是裂了一条缝,照出来的人像都失了真,容不得半点瑕疵。

     不知不觉中,陷得如此深!呵…… “一定是的,不仅是我做错了,帆帆也做错了,你在和我们生气。

    帆帆的错似乎不太大,你已经原谅他,所以帆帆今天豪言道,妈妈不在,他就不睡,还泪汪汪地哭给我看。

    我只得硬着头皮抱着他去找你。

    我知道你不太想见我。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非常挫败,也很羞愧,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我的妻子如此厌恶我。

    这几天,我过得并不好。

    诸航,告诉我,好吗?” 这段话,像根刺,这么突然地朝诸航扎过来,让她的心倏然收缩。

    诸盈告诫过她,她和首长之间相差十岁,距离是肯定有的,做任何事,不能一味孩子气,要顾及首长的感受,要和首长好好沟通。

    是的,沟通,坦诚交流。

    她想过,可对方是首长呀。

    她若把一切想法说出来,首长肯定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给她一个温柔的安慰,让她以为自己是被爱的、幸福的。

    就像从医院回来在公园两人促膝谈心的晚上,首长的话无懈可击,打消了她一切疑虑。

    事实上呢?沐佳晖残忍地让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首长,她如何再自欺欺人?还有IP地址追踪、监控,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不设防的人,首长对她没有真正信任过吗……不能想下去了,心已碎裂了一地,所以,不再奢求,不再投入,一切打住,这样子,每个人都会过得非常轻松。

     “首长说什么呢,像个文艺男,怪怪的!绿灯亮啦!”她故作揶揄。

     卓绍华松开刹车,车徐徐向前驶去,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呼吸抑制不住轻颤了两秒。

     回到家,他抱着帆帆,诸航给帆帆洗了小脚、小屁屁,换了睡衣。

    帆帆中途眼睛撕开一条缝,然后又沉沉睡去。

    爸爸妈妈哦,小嘴又咧大了。

     诸航在小床边坐了会,确定帆帆不会醒来,偷偷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指,去书房。

     书房的灯已亮了,卓绍华坐在他的三分之二领地里。

    她怔了怔,说道:“那我去客房吧!” “为什么?”她讨厌他到无法容忍共处一室? 她耸耸肩:“首长是明知故问,我们不在同一个部门,各自的工作是保密性质。

    我现在编写的程序,更是一级绝密。

    我这是为首长的形象着想,一旦出现泄露事情,首长可以全身而退。

    ” 她是微笑着对他说的,他却笑不起来,只觉得心往下沉,沉入到一个寒冷的冰窖之中。

    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慌过,恐慌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下去,有一天,他们就成了两个陌生的人。

     “诸航!”他追上去。

     客房的灯亮了,房门紧闭。

     一瞬间,仿佛回到两年前的现在,她刚生下帆帆,从医院搬进这里。

    夜深时分,他常站在院中看着客房的灯光。

    只是,那时,他的心中有着满满的希望,此刻……心底黯然无光。

     小艾回到北京的第一个周末,就约宁檬、诸航聚会。

    婚假、年假再加上调休,她这一次实实在在休息了一个多月。

     聚会的地点是宁檬选的,天气乍寒还暖,吃火锅又实惠又舒适。

    到了那儿,宁檬失了神,想起第一次见成功的情景。

    那天,和诸航混进高级俱乐部,想钓个金龟婿,不曾想撞上了成功和卓绍华。

    晚上,成功逼着诸航请客,诸航使坏,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这里是她们三人的秘密地点,离北航近,价格经济。

     “发什么呆,进去呀!”小艾在后面推了她一下。

    宁檬“哦”了一声,掀开塑料布帘。

     这家火锅店简直是帝都的一个奇迹,几年了,老板和伙计还是原先的老面孔,桌椅还是看上去不太清洁,餐具也是依旧地粗劣,但是,客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真是亲切。

    ”小艾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今晚我们喝点酒吧!” 宁檬没意见,她的酒量是三人中最好的,一般的是诸航,一瓶啤酒就能放倒。

     “行!”诸航忙着点菜,头都没抬,感觉饿了很久似的,不住地咽着口水。

     宁檬和小艾面对面坐着,宁檬打量小艾,撇嘴道:“你这蜜月怎么度得面黄肌瘦?” 小艾摸摸脸,讪讪地干笑,然后肩一耷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都后悔结婚了。

    ” 诸航和宁檬不约而同地把眼瞪得溜圆。

     “喂,你们别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我和师兄感情没出问题。

    就是……”小艾苦恼地皱起眉头:“就是觉得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

    虽然还是两人一起生活,但是质量和性质不一样。

    婚姻让人觉得像跑了一万米,好不容易到达终点,完成了任务,两个人突然都放松下来,没必要再努力了。

    以前,师兄早晨会给我买早餐,白天,电话打个不停,晚上会坐几站的车来公司接我下班。

    周末我们总会安排这样那样的活动,不一定是花很多钱,但总能让我特别快乐。

    现在,早晨他比我晚起,早餐是我做,白天,电话没一个,除非是晚上和同事、哥们去喝酒,才会给我发条短信。

    我说他不再在意我了,他嗓门提得高高的,我不在意你,干吗娶你?我说娶我就是天大的恩情吗?他说我不可理喻,一个男人答应娶你,就是把一辈子全交给你了,你应该满足。

    宁檬,你笑什么?” “笑你想一辈子做公主,让师兄把你捧在掌心里。

    男人也会累的。

    追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心愿得逞,你就让他歇口气,有点个人空间。

    ”宁檬回道。

     “你没结婚你不懂,猪,你说呢?”小艾朝宁檬翻了个白眼,侧过身抓住诸航的手臂,寻找同盟。

     诸航今天点了一堆的菜,底锅要重辣,无辣不成欢。

    “你们继续,我保持中立。

    ”她一心一意等着吃。

     “猪,你今天话好少。

    ”宁檬问道。

     “是你们话太多。

    ”小艾这样的感受,她没体验过,没话可说,不如沉默。

    就这样看着两人斗嘴,也是开心的。

     “对了,猪,那天晚上去哪了,接到你家首长的电话,我的小心儿直抖,紧张的。

    ”宁檬弱弱地捂着心口,仿佛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在外面打游戏。

    ” 宁檬和小艾倒吸一口凉气:“猪,你是有夫之妇,有子之母。

    ”两人一起拿指头戳诸航,戳完,不放心地问:“回家有没有有挨打?”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要不要看?” “活该!”宁檬和小艾异口同声。

    然后,宁檬又苦口婆心地叮嘱:“猪,你真的该收敛收敛,这样子真不对。

    ” 小艾附和地把头点得像小鸡吃米。

     诸航受不了地昂着头:“涩果子,你少拿探照灯照别人,老实交待,最近对谁下手了?” 宁檬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你听……谁说什么了?” “猜的!” 宁檬缓缓吐出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胸闷,猪也许不知她和顾晨约会的事,成功必然是知道的。

    还在意他什么呢,难道指望他腰佩长剑、骑着白马,和顾晨来一场决斗,将自己夺回去。

     和顾晨约会,宁檬是矛盾的。

     那个晚上,顾晨到公司接她。

    他的车停在离公司五十米的地方,这样,可以避开同事们八卦的目光。

    她欣慰他的体贴,确实,她的心里暂时不想太多人看见她和顾晨在一起。

     顾晨一身干净宽松的休闲装,衬衫雪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眼睛含着笑意,整个人随和从容。

    只是他的个子不够高,她穿了高跟鞋,差不多和他平肩。

    天天泡在放射科的人,不经风不经雨,不懂皮肤怎会那样黑。

     宁檬咬了咬唇,口中像嚼了黄连,她这是拿他在和谁比较? 像所有小资约会一样,他们点了红酒。

    从端酒和喝酒的姿势来看,顾晨是个有情调的人。

    他熟练地使用着刀叉,吃相斯文但不做作。

     吃饭时,顾晨聊自己的工作和个人兴趣,也聊正在热映的电影、畅销书和听来的奇闻异事。

    宁檬仔细地观察,顾晨修养极好,举止得体,不说暧昧令人脸红的话,说话时专注地看着她,面带微笑,每一秒都让她觉得自己被尊重、被珍视。

    这和成功在一起时是两种感觉,成功风趣又让女伴脸上非常有光,可她分辩不出那是一种绅士风度还是她独享的权利。

     宁檬换工作的事已经在进行中,上甜点时,随意讲了一句。

     “现在的工作环境不舒心?”顾晨问道。

     “还行。

    ”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如果是工作环境或者是薪水方面,可以尝试着婉转地和主管沟通。

    沟通不成功,先辞职,休息一阵子,调整好心态,给自己一个新的定位。

    你目前的工作和你学的专业是两个领域,想找一份称心的工作,要等待机遇。

    一直换工作,心会累。

    ” 她愣愣的,这些话让她莫名地鼻子发酸。

    为什么说的人是他? “真有情况?”小艾狠狠地拍了下宁檬的肩膀,把宁檬从沉思中惊醒。

     顾晨让她温暖、宁静,却不会心如小鹿乱撞。

    这算什么情况呢,宁檬也说不清。

     “现在想想,在北航的那四年,大概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无忧无虑,单纯的喜欢,不含杂质,心是窄的,不会想很多。

     “哈,说到北航,你猜我这次在外面遇见谁了?”小艾兴奋地拍了下手。

     “谁?” “送你望远镜的小教官,他转业了,在机场工作,交了个空姐女友,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

    ”小艾不遗余力地挤兑着宁檬。

     宁檬不生气:“他送我望远镜,我却我用它来看周师兄……”宁檬戛然噤声,内疚地看向诸航。

     诸航看着她,眯眯笑,手边的一瓶啤酒已经见底。

    今天的啤酒不像平时喝着涩涩的,细品有点甘甜,诸航又拿了一瓶,给自己倒上。

     小艾和宁檬面面相觑,下一刻,两人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你送猪回家。

    ” “干吗送我,我自己会打车。

    ”诸航有点不明白。

     小艾跳起来,上前夺下杯子。

    诸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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