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时脸上的笑容,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本想走的时候见你一面,可没有必要了,你人在北京,做着违心的事,让你很为难吧。
曼君从包里掏出手机,抚摸着屏幕,手指轻按着开机键,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下了出租车,正想往机场大厅内走,就看见了靠在车门上的林慕琛,她不想理他,视若无睹从他身边走过。
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眼神并没有看她,仍注视着正前方。
“等一下。
”林慕琛说。
她没什么心情同他多话:“我赶时间。
”
林慕琛看了一下手表,说:“三分钟。
”
“你眼睛一直看着那边,你是怎么看到我来的?”
“余光。
”林慕琛笑起来,一边嘴角上翘。
“你居然对林璐云说我同意签离婚协议,是不是话太多了点。
”曼君想起林璐云说的话,不免质问。
林慕琛故作冷静地说:“是你说想见黎回,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我做到了,我姨妈那个人,她想做到的事,会想尽办法,反正总是要签字的,不如借机会见黎回一面。
那一纸协议,哄哄她,没有什么效力的。
我来,是受人之托送东西给你的。
”说着走到车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玩具汽车模型,递给她。
曼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玩具汽车是卓尧送给黎回的,看似是个汽车模型,其实是个手电筒,还能发出警鸣声,这是黎回最宝贝的礼物。
“你儿子今早吵了我一早上,非要我把这个拿给你,我的耳朵到现在还嗡鸣,小家伙太能闹腾了。
”林慕琛揉了揉耳朵,痛苦地说。
她握着这个玩具汽车模型,黎回把自己最珍爱的玩具送给了她,而她却不能够陪在他身边。
她把汽车模型放在背包里,对林慕琛说了一声谢谢,就不再多言,怕触动到自己内心努力对黎回黎声抑制的难舍难分,往机场大厅里走。
林慕琛大声嘱咐道:“有困难就打我电话,觉得辛苦就回来。
”
她不禁想到多年前,独身逃往巴黎,卓尧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瞬间,有些恍惚如梦,仿佛梦醒了,他就睡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坐在登机口的座位上,等待登机。
不知内心在期待什么,打开手机,并没有电话打进来,心里有说不清的失落。
阮曼君,你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她问自己。
从一个决定到下一个决定,一步步离他愈来愈远,好似陷入了一个连环扣,他们的距离逐渐拉大。
彼此深爱又互相伤害,这才是最痛苦的相爱状态。
他做得对,替左右摇摆的她做了了断。
最可怜的是黎回和黎声,将要成长在单亲家庭里。
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忽闪而来,那么亲昵,那么温存。
再想一遍,还是会心动。
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马上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最后还是用一句“多保重”代替了“我爱你”。
等待了数分钟,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她起身拿着登机牌护照前往登机。
卓尧刚下飞机,直奔机场大厅,四处搜索着曼君的身影想要拦住她。
他打开手机,之前因为一小时的飞行都处于关机状态。
开机后,他想立即打电话给她,站在行走熙攘的人群中,他环顾着,真想见她,带她回家。
“查过了,上午直飞英国的航班已经在办理登机手续了。
”季东走来汇报。
“马上给我订下一趟航班的机票,让秘书长去我办公室把护照送过来,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卓尧说着,手抚着额头,闭上眼睛,诸多愁绪一涌而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她真的离开了,像做了场噩梦一样,说好的抵死缠绵,到头来还是要走。
手机跳出一条短信,是她发来的。
看到短信的内容,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慢慢模糊了。
林璐云带着秘书一起走了过来,从背后拍了拍卓尧的肩膀:“儿子,不要为她难过了,她不值得你这样,还有太多事太多人在等着你。
你知道吗?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还把黎声也送回来了,看来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吧,不然也不会走得这么干脆利落。
你跟妈回公司吧。
”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离婚协议书上曼君的签名,清晰无比,仿似一个千斤重且烧得红炙的大烙铁猛地朝心中砸来,又沉又烫,短暂的窒息感后,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名字。
他并没有看到正在排队等候登机的她突然放下行李,从楼上一口气跑到楼下,身边的人都望着她。
她偷偷绕过了安检,又回到了大厅,远远地看着站在那儿好像在轻轻哭的他。
真的很想走上去抱一抱你,卓尧,对不起,我终究要离开你。
他也一定不知道,她临走之前,去了一趟他公司楼下,只为了感觉离他近一些,尽管清楚他不在。
这样明明爱着还要分开,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是痛苦的。
我们常常这样,在别人的爱情里做着爱情的专家,在自己的爱情里,做着爱情的盲人。
上海飞往英国的航线上,划满了她的泪水。
他坐在车后座,一言不语,林璐云起先还在数落曼君的种种“恶行”,说了太多,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句,失魂落魄的,她从未见自己的儿子悲伤成这样,渐渐地也不再说话了。
车停在了公司大厦的楼下,林璐云下车,卓尧突然拉上车门,对驾驶位的季东说:“开车,去正清。
”
后视镜里,林璐云张嘴在大喊什么,他没有听清。
季东疑惑地问:“我们去正清,还能做什么,曼君已经离开正清了,辞职信都办妥了。
”
“你一直都知道,还继续让我在北京待着,为什么这么做?”他声音一沉,带着被欺骗的愤怒。
季东无奈:“对不起,林总嘱咐……”
卓尧一拳挥在车门上,直起身子,吼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还没清楚吗!”
季东一声不吭。
“再有一次就从我这儿滚——”他的声音缓和了些。
到了正清律师事务所,主任早早带领着一行下属站在门口迎接。
主任低头不敢看佟卓尧,能不能保住自己这个职位全凭佟卓尧的一句话。
他从主任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扔下一句:“你,到办公室来!”
他站在曼君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步伐放慢。
此时的办公室空荡荡的,桌上属于她的东西都被带走了,仅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还整齐陈列在桌上。
他的指端抚过桌面,缓缓坐下,坐在她过去每天都要坐的位置,看着她每天都要面对的那些文书、文件夹。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拉开抽屉,在一叠叠空白的稿纸上,看到了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他的名字,纸的最下方,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傻瓜,写这么多我的名字,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只要你喊我一声,不用说对不起,我就已原谅了你。
我无法原谅的,是我。
主任战战兢兢地敲门进来,低着头,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等待接受惩处。
“我不追究了,出去。
”他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
主任听到这句,如获重释,赶紧出去,生怕走慢点会逃不出去。
他就这样静静一个人待在她的办公室,直到何喜嘉轻推开了门,他抬起头,认出这个女孩就是之前跟在曼君身边的实习生。
何喜嘉有些胆怯,说:“佟董,您好,主任让我问您,午饭吃什么,哪家饭店,他来安排。
”
他对何喜嘉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何喜嘉走到办公桌前,等待他的指示。
“我想起来了,你是和我太太一起出庭的那个女孩吧,看来,你和她关系不错。
和我讲讲我太太之前工作上的趣事吧,或者,只要和她相关的,我不为所知的另一面的,我的太太。
”他说着逻辑并不是很通的话,只是就想找个熟悉她的人来重复这四个字——“我的太太”。
何喜嘉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我想起师父……”
他轻咳纠正:“佟太太。
”
“呃……佟太太有次好机智,我们一起去吃饭,有份汤里有一只蟑螂,我正想叫店里的服务员来,结果佟太太对我摇摇头,她悄悄放了一枚硬币进去,然后再叫来服务员,我不明白她的用意。
当时那个服务员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喊来了经理。
那个经理倒是很爽快,立刻道歉,答应马上给我们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