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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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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哪天变成马歇尔·杜香。

    我打击他,想变成马歇尔·杜香就已经不可能成马歇尔·杜香了。

     我们并肩走出站口。

    他见我冷得缩作一团,脖子也消失了,便将一条胳膊搂过来,让我的右肩贴着他瘦骨嶙峋的左胸。

    这样没给我添多少热度,但是个令人暖和的意念。

    抑或说,是种非物质的暖和。

     我想他一定比我年轻。

    我偷偷看一眼他毛茸茸的鬓角。

     你不是画画的?我问。

    他的气味远淡,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段很短暂的抽烟或抽大麻的历史。

     你为什么认为是艺术瘪三就一定去画画?他说:我是弄音乐的。

     真的?! 他一眼看出我的美好误会,马上说:唉,不是写那种奶油音乐的!他停顿一会儿又说:你看上去是听门德尔松的那种人。

    或者威尔第。

     我说他过高估计我的品位了。

    他间我喜欢什么音乐。

    我说眼下我最喜欢没音乐,喜欢耳朵里清静。

    我问他到底搞哪一类音乐,他指的奶油音乐范畴怎样划。

    他却打听起我的行当来。

     没等我回答,他说:你要是真是学文学的,你可惨了,连在地铁站里拉拉琴,挣个小钱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呢?是不是在地铁里拉琴挣小钱? 过去干过,好多年前了。

    他看出我松了口气。

    他又说:贪图那点儿小钱,把琴都拉坏了,变成油条。

     他看着灯光之外的黑暗,又说:学文学?拿他们的语言,学他们的文学,除了你嫁个阔佬。

    嫁了阔佬别说学文学,学哲学都行。

     我说:你看,出路不是有了? 你的男朋友是阔佬吗?就是你在车上给他写信的那个?他眼里有损我的意思。

     他不是我男朋友。

     里昂搂住我的姿势变得很僵。

     我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怎么样?可以供你学哲学吗? 学哲学和文学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两样是不用学的。

    尤其用不着嫁个阔佬去学。

     他不是阔佬。

     跟我比人人都是阔佬。

    他笑笑,既温情又自豪。

    那是他对音乐的温情,是由于自己能对音乐如此钟爱而产生的自豪。

     我看着他精细的侧面轮廓:他欠缺营养的面色,他有上顿没下顿的细长身板,心想,他还认为我惨呢。

     在站外空旷的停车场上,他要我和他来回走动,免得冻死。

    他告诉我千万别寄希望于他的朋友,他们至少要给他一小时的罪受,才会姗姗出现。

    这一小时不错,足够我们混熟。

    他可以告诉我有关他的家庭,他的音乐,或许还有他的女朋友。

    他说他父亲是天津人,童年去印度尼西亚,他的一家是在六十年代中期迁移美国。

    谈这些,他似乎拿不出劲头,能省略的全省略。

    我非常想把话题转向他的女朋友。

    我的兴致不够单纯,不是那种纯粹的无聊。

    我似乎感到一丝不好受。

    而我吃不准我妒忌什么。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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