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9章

首页
为了把它装进皮箱,我把许多衣服都扔出去了。

     他“嗯”了一声。

     看来他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母亲为你做的那条床罩。

    我们俩的第一件家当,对不对? 现在我也觉得浪漫是件挺吃力的事。

    它像是舞蹈,长期不练,就失去了自如和自在,再想轻歌曼舞,只能是造作和窘迫。

     这时彼得跟我说,他要去打个电话。

    馆子的电话在柜台上,而我们坐得离柜台不远,所以我听他吃力地用上海话跟对方讲着数字。

    最后终于讲不下去了,向我求援。

     他用一只手捂住话筒,把谈话主旨告诉了我。

    最后一批大米还没卖出去,他要这人在卖出去之后把钱交给他的父亲。

     我按他的意思把话传过去。

    那边的人说:请你问问寇恩先生,中介人要提成两成半,涨了一成,怎么办? 彼得一听,拿过话筒,用跑了调的上海话说:甩掉中介人,跟店家直接接上头了,我们不需要他了。

     我们回到餐桌上,彼得对我说:我们走了之后,家里还有一点收入。

     菜上来了,我向跑堂要了一副刀叉。

    老跑堂话多,把刀叉摆上来时,用洋泾滨英文说:艾先生会用筷子的呀,今朝怎么要用刀叉? 彼得和我对视一眼,笑笑,都笑得不开心。

     吃了饭走出来,我牵着彼得的手,一路把他拉到南京东路的一个弄堂。

    老远就能看见霓虹灯广告“娜塔莉法国理发厅”。

    店主是俄国女人,会说几句法语。

     我看着俄国娜塔莉的手在彼得头上变戏法:一层层的颜色,一层层的布单子,她嘴角不断地换着烟卷。

    在她脚下有了一堆烟蒂时,布单子下冒出了深栗色头发的彼得。

     镜子里,彼得以他两年前的无辜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走上前,朝娜塔莉比划着。

    叫她修一修这里,剪一剪那里。

    短一点,薄一点……杰克布护照上那张相片,也是在我操控下照的,我也像现在一样,亲自下手。

    那时是仿照彼得重造杰克布,现在是仿照杰克布再造彼得。

     九点钟,我们回到静安寺大街。

    一条大街上有许多家舞厅。

    大华舞厅的舞女是上过小学甚至初中的,会初级英文。

    我向彼得介绍一家家舞厅的特色,从杰克布这个活的“上海娱乐大全”那里获得的一知半解,我此刻毫无保留地贩给了彼得。

     彼得和我先在酒吧的高凳上坐下来。

    舞女们还在热身,表情和动作都还有些腼腆。

    喝了两杯红葡萄酒的彼得有点浪漫了,不再那么神经质。

     菲律宾乐师们把《蓝色多瑙河》奏出了热带风情,一个舞女发出高音阶的大笑,气氛悦浪起来。

     彼得的长腿从高凳上戳在地板上,看着我:可以吗?亲爱的? 所有绅士都用这句话把他们的女伴邀下舞池。

     杰克布会说:你会请我跳个舞吗?或
上一页 章节目录 下一页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