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郎君仕女都在路上嬉游。
马在人群中走不快,薛涛看看这逛逛那,挑了几个娇艳不俗的面具、泥人带给灼灼她们,又买酥糖、蔗汁让绛真兜着,两人边逛边吃。
绛真也欢喜,又有些不安,低头笑道:“咱们这样露髻驰骋,岂不有伤风化?你看他们都看我们。
都是你,急得什么似的,连帷帽也不叫人回去拿。
”
薛涛四周一看,果然路人都盯着她们瞧,还有几个轻薄儿故意尾随,不时唱两句歌子。
也难怪,妙龄丽服,怎不惹眼。
薛涛便打马走快些,笑说:“好看才看嘛,我听母亲说,开元时都中女子都爱穿胡服上街,戴个小小的珠花冠子,才没人戴什么帷帽。
这两年不知怎么女子都怕羞起来,表面紧遮密缝,私下里却流行许多秾艳糜烂的装束,什么血晕妆之类。
真是古怪。
”
“都像你似的,整个人无遮无拦才好。
”
薛涛仰头得意笑道:“我这是光风霁月。
”
这句话说得绛真掩袖吃吃笑:“光风霁月,请把你那嘴巴闭上,牙齿都露出来了。
”
薛涛连忙抿住嘴,却又忍不住露齿笑了。
旁边浪**子看得一阵目眩神迷,连口哨也忘了打。
月上中天,二人才到合江园。
这合江园位于裨江与流江汇合之处,本就是天然图画,韦皋镇蜀后又重建楼阁台榭,参植美竹异卉,更成了成都园亭胜践之最。
薛涛一下马,先跑向江边对春水长天长啸一声:“啊——我出来啦!我出来啦!我自由啦!”
绛真掩脸低笑,轻拽她的散花披帛:“快悄声,别人都看你呢。
待会没赏到梅花,天都要亮了。
”
两人把马系在园口拴马石上,便缘着江堤一路往高走,梅香越来越烈。
游园的人们无论老幼都一手提着彩灯笼,一手拿着花枝,薛涛和绛真一边看花,一边看灯,许久才走到坡顶,绛真便提议进亭子休憩。
天上一轮小小的圆月渐往西南淡了,夜色变得深沉。
坐了没一会儿,亭中游人散尽,只余下她们两个,薛涛便把四面八方的窗子打开,初春的清寒和着梅香迅速充斥了整个亭阁。
两人都没说话。
窗外梅林如海,月照花林像覆满春雪,再远处,清江澄净如一道白练。
良久,薛涛轻叹:“人活着这时候最有趣。
”
绛真伸手把近窗台的梅花折了两枝,一枝插到自己发间,一枝别到薛涛胸前裙带上:“这时候,你该有诗。
”
薛涛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喟然长叹:“我太高兴了,作不出来。
”
绛真笑着催促:“胡说,快作。
”
薛涛咦道:“岂不闻‘穷苦之音易好,欢愉之辞难工’?”
绛真捂嘴笑了:“好不害臊,作不出来还有这些理由,这么说,你将来必要经历许多苦难,才能写出好诗了?”
薛涛吃吃笑:“那当然啦,你放心等着,我将来必有好诗。
”
聊着聊着天愈发黑沉,连江水的反光也湮没了。
一阵风来,梅香冲人,梅林千枝万朵,黑皴皴满坡摇晃。
绛真拿披帛围住肩膀,打个寒噤道:“快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