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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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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灯闪烁,稀释了雾色,一张张面孔浮了上来。

    或熟悉,或陌生,跃动于明灭之间,斑驳光怪。

     红蓝两色的灯,照亮了工地上空的夜,却照不亮地上那滩血。

     墨色血渍,如同一块丑陋刺目的胎记,渗入同样墨色的大地。

     童浩窝在后座,额头抵住前排副驾驶的靠背,不肯斜眼去瞧窗外的热闹,直愣愣地望向脚底,目不转睛,偶尔才眨一下眼。

     车窗外嘈杂一片,他听着鼎沸人声,些许的恍惚,像是独自在影院守着屏幕上的戏,悲喜是别人的,他只剩下旁观。

     救护车的声响,由远及近,又由近去了远。

     童浩将自己关在狭小的后排空间,隔绝在所有信息之外,闭着眼,数着呼吸,强迫着不去联想什么。

     车门开了,带进一股子凛冽冷风。

     睁眼,是老马。

     老马坐在了驾驶座上,那是孟朝惯常的位置。

     挪了挪屁股,马驰华从靠背的夹缝里抠出半管开了封的薄荷糖,又笨拙地弯下腰,捡拾起落在座位下面的几颗,握在手里,来回摩挲着。

     童浩手肘杵在膝盖上,伏低身子,不敢去看他的眼。

     他听见老马吸了吸鼻子,希望只是天气寒冷的缘故。

     那个迫切想要追问的结果,如今就哽在嗓子眼儿。

    可他不敢去问,他害怕听到答案,因而闭住嘴,只等着老马开口。

     他希望老马能越过靠背回头看他,希望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在笑,希望他会用惯常的语气安慰他,告诉他别担心,孟朝已经脱离了危险,告诉他甭害怕,人没什么大碍,告诉他…… 哪怕是告诉他孟朝正在医院抢救。

     然而,老马什么都没说。

     老马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曹天保救下来了吗?”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童浩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留下深红色印记。

     他迫切需要一点安慰,需要一点好消息。

     老马没有回答,而是降下车窗,从孟朝车里捡起根烟。

     这是童浩第一次见副队长抽烟。

     他想起以前每次孟朝点烟的时候,老马总是调侃他,说他是嫌自己命长,谁能想到,一语成谶。

     烟燃了半截,老马终于开了口。

     “那不是曹天保。

    ” 童浩挺起身子,“那是谁?” “谁也不是。

    ” 老马掸掸烟灰,强撑着平和。

     “袋子里塞了些乱七八糟的,全是些破烂,满满登登。

    就上面披了件曹天保的外套,沾着血,那血也不知道是谁的,等化验吧。

    ” 他“啃”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故意把衣服袖子抻在外面,就是想让人瞧见,想让人误以为里面是曹天保。

    那个袋子,就是个骗人的饵。

    ” 可是孟朝不知道,他到死都不知道。

     孟浩就连落地的时候也没有松手。

     他将袋子牢牢护在胸口,两条胳膊箍得死死的,用自己的肉身作为最后的缓冲,他以为那里面是曹天保,他在半空中就准备好了,准备自己去死,准备用自己的命去给曹天保换一个生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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