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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Flower.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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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已经听过无数次的何老师却很快不耐烦,连连催起印章的事,老爷子只好住嘴,意犹未尽的瞪了老朋友几眼,特意跟我说有时间单独聊,要好好给我上一课,我连连点头。

     终于进入今天的主题。

     封老已经小心翼翼的捧出他的锦盒,打开处,果然是一枚黄色印章。

     何老师急不可待的捧起来细看。

     我也凑过去。

     这印章的印钮是瑞兽形,体形硕大刀工精美,封老爷子说是乾隆之印,也并非不可能。

     我依稀记得,乾隆皇帝酷爱以田黄石刻章,传说曾有三百多枚田黄章流传下来,但多数流于海外,最有名的应是现在藏于故宫博物院的三链章。

     如果说封老这种业余收藏爱好者,机缘巧合竟收入一枚乾隆的田黄章,那确实是一件圆满的事情,其价值和意义都难估。

     也难怪何老师如此激动,不敢置信。

     何老师还在那仔细抚摩端详,封老爷子已经不耐烦的一把抢过章子来,小心的放在我的手上。

     “小程丫头来说说看。

    ”他似乎胸有成竹,目光炯炯的看定了我,分明只是考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

     “这枚印章从材质上看,实属上佳,血丝盘格明显,萝卜纹细密舒顺……” 我索性把脑袋里关于上好田黄石的特征背了一遍,其实我也分不清这枚章的材质是否具备那些属性,但是看到封老爷子连连点头,显然龙心大悦,自觉算是蒙混过关。

     私心里,很可耻的有一种在讨好家长的感觉。

     最后再坦诚说明一下自己水平有限,并无法认证古物真伪,但是封老爷子心中已经笃定,也并不在乎何老师的泛酸和我的无知,只是一心高兴。

     兴致大好的封老爷子又邀请我品鉴了他的其他若干宝贝,还给我们沏了功夫茶,在两个老头时不时的斗嘴声和茶香里,一下午的时间飞快流逝了。

     喝茶的结果就是我想去卫生间。

     封老爷子挠挠白头发。

     “楼下卫生间的马桶昨天坏了,叫人来修今天还没来,你去二楼用我孙子房间里的卫生间吧,二楼右拐第一间就是。

    ” 我只好自己爬上楼去。

     二楼右拐第一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套房,穿过书房和卧室,尽头是卫生间。

     郭靖跟在我的后面蹭来蹭去,似是领路,又似是玩耍。

     干净简单的房间。

     我连呼吸也放轻,只怕惊扰这个梦。

     没有乱扔的杂志,没有凌乱的杂物,墙上没有照片,全屋连一件挂在外面的衣服都没有。

    整个房间和楼下一样使用深色的家具,而深蓝色的床上用品,几乎是这极素空间里唯一彩色。

     这就是封信的私人世界。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隐隐掠过什么,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那感觉却像一闪即逝的流星,抓不到重点。

     我贪婪而留恋的看着这空间里的一切,却不敢伸手触碰。

     封家的别墅住于近郊,算是最靠近市中心的别墅区,应该价值不菲。

    但这小小世界里,却似乎只有封老爷子和封信两个人居住。

     阳光照在窗子上,有小鸟在窗外鸣叫,只伴着郭靖呼呼喘气的声音,静得让人心虚。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去触摸桌上那本摊开的医学书。

     目光落在书页上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那书页分明已经不新,但却干净得没有一个笔印。

     就像这个房间一般,没有丝毫有一个年轻生命居住着的痕迹。

     但我却知道,高中时的封信,会在书上做各种笔记,会偷偷的调皮的画小鸡吃米,会有掩饰得很好,但仍然不经意流露的各种少年情绪。

     那些,在这个房间里,全部看不见了。

     他似乎刻意的想让自己,仿佛没有活过。

     我的心从未有过的恐慌惊惧,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我曾经在失去他所有消息后都不曾绝望,但这一刻,却有一种无能为力感暗暗的侵袭了我。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茫然四顾,却突然看到书的下面压着一张纸,露出一角。

     我轻轻抽出来。

     忽然愣住。

     那张纸上,用我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程安之。

     后面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着出了那个房间的,出房间的时候,眼角瞄到书架上一样东西。

     和这房间很不相称的一样东西。

     十六岁的记忆像大群蝴蝶一样霸道的奔涌进脑海。

     圣诞晚会上,我连送给他礼物的勇气都没有,只得趁乱将手里的一只丑怪小恐龙放进替他捡礼物的女生手里。

     那恐龙被捏肚子,会发出可怕的大叫:I?love?you!I?love?you!I?love?you! 我爱你。

     现在,它就静静的站在书架的角落里,看着我的失魂落魄。

     我伸手捏它一下,再捏它一下,它已经不会发出声音。

     回去的时候,我异常沉默。

     何老师几次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送他到家的时候,他终于还是迟迟疑疑的问了出来。

     “安之啊,我记得你在香港有男朋友的是不是?那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我知道他说的是彦一,我摇头。

     “那个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个朋友。

    ” 何老师眼睛一亮。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 我又摇头,最近问这个问题的长辈好多。

     何老师啊了一声,下定决心似的说:“你要是不嫌我多事,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就是封老头的孙子,上次小素婚礼上不知道你见过没有……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比我家何欢有出息,就是……” 前面有车突然插道,我一时慌乱,差点追尾。

     何老师见我没吱声,大概以为我在催他下文,想了想一咬牙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离过一次婚……你看,要不约个时间让你们见见?” 我手脚发凉,心乱如麻。

     最近发生的戏剧性转折太多,我原本就不玲珑,只觉应接吃力。

     但是,至少我听懂了,何老师说的,是封信。

     看我还是不出声,何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自我解嘲道:“我也知道你肯定心气不低,条件又好,怪我多嘴,都是封老头,非要我问问……” “不是的!”我急着打断他,一时间差点喉紧语塞。

     “只要他同意,我没问题!”我只能这么说,矜持尽失的态度反而换来何老师的惊诧莫名。

     封信,封信。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怎么会不愿意。

     我不管前方是风是雨还是晴,我只知道,如若是你,随时随地,我会如约而至,哪怕赌上一生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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