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爬向功夫架,站起来按着那人涌血的脖子,泣道:“飞奴…飞奴…”那人已身亡,再没有了声息。
花儿回头看着白栖岭:“救他..救他…我求你…”
獬鹰一把扯下那人的面罩,不是飞奴。
花儿愣在那,甚至忘记了呼吸,一头栽倒在地。
“把她带进去。
”
“是。
”
獬鹰把花儿抱进去,放到塌上,好生处理一番。
他没问白栖岭为何要吓她,大致也能猜到,敲山震虎。
虽然那也不是虎,不过是一个贩夫走卒。
他终究还是放了飞奴一马。
白栖岭不杀无辜之人,昨日猫儿悄无声息被害,他也只是怀疑飞奴。
那飞奴被猫抓到,又被猫挠不许他进白府,从头至尾都有愤恨之心。
他最可疑罢了。
待花儿再醒,察觉到屋内很暖,她身上盖着薄被子,躺在软软的地方。
是地府么?地府这么好啊。
她想。
地府这么好,可有一桌酒菜、一身好衣?可有那动人的小曲儿唱着?
“醒了就起来。
”坐在书案前翻书的白栖岭看她在塌上翻腾,如此说道。
他的声音将花儿的神志拉回来,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他。
“白二爷今日唤奴才来可有别的事?”花儿问。
“没有。
”
“单单要花儿看你如何杀人?”
白栖岭不做声,只叫獬鹰送她走。
白栖岭的心太硬了。
花儿知晓这燕琢城当官的经商的没有几个好人,但如白栖岭这般杀人不眨眼全然不把衙门放在眼中的,她又一次见。
那人的血很热,她的纸裘全是血,此刻她闻到了身上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慌忙捂住嘴,忙推门出去透气。
冷风吹着她,大片的雪落到她头上。
那个功夫架空空如也,偌大的庭院尽是白雪,仿佛刚刚的杀戮没有发生过。
花儿很怕,双手抱着那根廊柱,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
“回去吧,过小年。
”獬鹰在一旁提醒。
“哦。
”她哦一声,但并没挪动脚步。
她被吓到了。
回不过神来。
她做更夫的第一个夜晚,听到一声微弱的喊声,第二天听闻被抹了脖子。
她那时还想,抹脖子是怎样的死法,这一日见识到了。
她意识到,白栖岭不杀她,是因为她是一个有用的“玩意儿”,他不杀飞奴,恐怕也因为飞奴对他有用。
但他要震慑飞奴,告诉他白栖岭的东西你不许碰,碰了早晚有一天会找你索命。
花儿头脑一片混乱,垂首的瞬间散乱的头发垂落下来。
她走进风雪里,回头看着白栖岭。
他站在檐廊之下,迎接她的注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人人刀俎,人人鱼肉。
这个乱世,该当如何立足,花儿这一日懂了。
彻头彻尾的好人匍匐活着,心狠手辣的恶人才说得算。
獬鹰一直陪她走出白府,在身后跟着她。
小年这一日,十六街巷里真热闹,傍晚时候家家有肉香。
大红灯笼从巷头挂至巷尾,孙府还请了唱戏的,婉转的戏腔一甩就到了两里外。
她侧耳听了会儿,甚至听到墙内的笑语。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右臂挎着一个提篮。
她在深长的小巷里一直走出来,途经花儿的时候她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但她因为这一日的混沌,实在想不起这是何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