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地飞越二十多年的岁月,来到秦丽瑶的葬礼。
直到隋瑗叫她的名字,时之湄才回神。
隋瑗刚收住眼泪,眼眶还是红的,她一脸关切,“小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时之湄定了定心神,忍不住问,“姨妈,我妈当年也是这样的吗?”
隋瑗愣了下,“我不记得了。
”
时之湄面露不解。
隋瑗深深地叹气,“那一整年我都过得特别恍惚,总是感觉秦丽瑶还在,只是忙着照顾你没空跟我联系,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反应过来,瑶瑶走了,我以后没有妹妹了。
”
时之湄心脏似被人捏住,凌迟一般缓慢收紧,听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快步走到角落整理情绪。
可能之前这种时候总是习惯在苏域怀抱里汲取温暖和力量。
这一年里,每次伤心,时之湄都会想到苏域。
葬礼结束后,隋廷便要飞回美国。
去机场的路上。
隋瑗靠在后座上,捏着鼻梁疲惫地说:“希望这是我操持的最后一场葬礼,我的就交给你了。
”
隋廷不由得皱起眉头,“别说这种让人难受的话好吗?”
“这个不让提那个听了难受。
”隋瑗不悦,“我现在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
“妈,你又来。
”
隋廷中间接了个电话,不耐烦地嗯了几声,接着挂了。
“桑喻打来的?”隋瑗斜觑着他,“你又跟人家吵架了?”
隋廷轻哼,“这次可不是我的原因,是她先惹我的。
”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隋瑗抿唇笑笑,“她怎么惹你了,气成这样?”
时之湄坐在副驾驶座上,感觉跟后座隔了一个世界。
山上温度低,她呆了半天便冻得四肢发僵。
现在明明裹着毯子,身上却更加难受。
隋廷想了想,又说:“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现在我都还在生气。
”
“也很正常,你爱她在乎她,才会斤斤计较。
”隋瑗开导他说,“爱会放大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同样也会放大她的缺点。
”
时之湄顿时如遭雷击,
送走隋廷之后。
回程时,隋瑗问她,“你哪天走啊?”
时之湄回答,“订的大后天的机票。
”
“也就这两天了。
”隋瑗抬眼,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她,“小湄,在英国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吧。
”
“有没有想过回国?”
“啊?”
“正源这边负责对外事务的高管下个月退休,公司现在没有合适的,要不你过来试试?”
这意味着自己回国就加入正源集团的高管行列吗?
时之湄心动了一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姨妈,我还要再想想。
”
下午。
她独自去了半山公墓。
墓碑上的秦丽瑶美丽如昔。
看的时间久了,会产生一种她也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压抑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时之湄试探性地开口:“……妈……妈妈……”
叫出声的瞬间,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可惜永远都得不到响应。
时之湄紧盯着照片上秦丽瑶微微上扬的唇角,当作是无声的回应,哽咽着往下说。
“我也好想象隋廷那样,有妈妈可以说心事。
”
“妈妈,我认识了一个人,可跟他恋爱以后,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
“我变得敏感脆弱又容易生气,我经常忍不住自我怀疑,还喜欢胡思乱想。
”
“难道这就是爱吗?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
时之湄在半山公墓里一直呆到太阳落山。
可能是哭得太久,上车以后,她的头开始发晕。
汽车开动。
时之湄思忖半晌,吩咐说:“还是送我去颐和国际吧。
”
-
回到熟悉的地方,时之湄洗了个热水澡,彻底放松了下来。
半夜醒来,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越来越难受。
时之湄支持不住,摸出手机打给苏域。
那边很快接通,“喂,有什么事吗?”
时之湄嗫喏着问:“你现在在哪里啊?”
苏域语气平淡地回答,“在家里。
”
“我在颐和国际。
”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