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对,女人,为啥要让男人照顾,我就喜欢照顾男人,让男人做老太爷。
汪小姐不响。
康太说,我每天帮老公捏脚,敲背,我适意。
康总笑笑。
汪小姐不响,接下来,大约踏了宏庆一脚,宏庆叫了一声。
沪生说,刚刚我上楼,看见几个尼姑寻李李。
吴小姐说,外面摆了两桌素席,李李相信佛菩萨,吃花素,一直有这方面朋友。
饭店老板,阿宝认得不少,印象最好是李李。
开张多年,两个人熟。
经常阿宝忙得要命,饭店朋友的电话,一只接一只打进来。
宝总,店里进了一百多斤的石斑,要不要定一段,清蒸还是豉汁,带新朋友来,还是老规矩,摆两桌,力邀阿宝赴会,准备一台子陌生人陪阿宝,或者,让阿宝陪一台子陌生人。
李李基本不响。
经常是阿宝落寞之刻,公司里,人已走光,茶已变淡。
阿宝想不到李李之际,接到李李电话说,宝总忙吧,有心情,现在来看我。
阿宝答应,走进“至真园”,领位带人小包房,一只小圆台,两副筷碟杯盏。
阿宝落座,李李也就进来,上了小菜,房门关紧,眼神就安稳,随便讲讲,近来过往,有一点陌生,也像多年不遇的老友,日常琐细,生意纠葛,不需斟词酌句。
一次李李生日,阿宝叫人送了小花篮。
夜里见面吃酒。
阿宝说,花篮呢。
李李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花篮。
阿宝说,有啥不对吧。
李李说,我不喜欢这种花,店里不用,只用康乃馨。
阿宝说,玫瑰成本高,寿命短,康乃馨可养一个多礼拜。
李李说,我不讲了。
康总笑笑。
这一夜,李李酒多了,到后来黯然说,我如果讲到以前经历,真可以出一本书。
阿宝说,讲讲无妨。
李李说,经常半夜醒过来,想跟一个好朋友仔细讲。
阿宝说,好朋友就在眼前,另外,也可以对录音机讲。
李李说,这我是发痴了。
阿宝说,外国人喜欢自言自语,想到啥,对录音机讲,以前纠葛,过去种种人等,开心不开心的片段,随便讲,随便录。
李李说,阿宝灌迷魂汤。
阿宝说,坐飞机,轮船,随时讲,这叫“口头历史”,整理出来,就是材料,一本书。
李李说,我当然有情节,有故事,但不方便讲,是私人秘密。
阿宝不响。
李李似醉非醉说,我哪里有好心情,如果讲起来,我会哭的。
此刻,台面上已经酒过三巡。
吴小姐穿露肩裙,空调冷,披了阿宝椅上外套,与阿宝吃了一杯,见阿宝情绪不高,放慢速度,代阿宝夹菜。
宏庆说,看见吧,大家看见吧。
康总说,看见啥。
宏庆说,吴小姐照顾男人,多少周到。
汪小姐不响。
宏庆说,两个人排排坐,真体贴。
吴小姐缩进阿宝衣裳里,发嗲说,宏总讲啥呢。
这个阶段。
李李两次陪人进来敬酒,先是香港男人,某港资沪办主任。
后一次来,已吃得面含桃花,左右两个台湾男人,酒明显多了。
这两个台男,年龄四十出头,算青年才俊,风度好,跟大家抿了一口,陪同李李出去。
李李有点踉跄,高跟皮鞋一个歪斜,有风韵。
阿宝明白,李李与两个台男,基本不会有故事。
前面的香港男人身上,得出一点微妙。
当时李李与此人进来,并不靠拢,但走近台面,从阿宝角度看,两个人其实接近,甚至贴近。
大家立起来端杯,祝贺生意兴隆。
阿宝所处位置,无须偷窥,是包房玻璃门反映,明显看见香港男的肉手,此刻伸到李李后腰一搭,搭紧,滑到腰下三寸,同样搭紧。
落手一搭,要看时问与程度。
大家全部起立,目光集中于面前杯中酒,是多是少,吊灯下面,眼前是面孔,表情,酒杯。
椅子要移开,人要立直,眼睛朝前对视,杯口要对称,碰撞其他杯子某部位,甚至嵌进去,控制力量,声音,小心轻重。
酒量多少,也是算度之中。
因为是上海,可以装样子,多一点,还是少,浅浅一口,或者整杯一口吞进肚皮,上海可以随便。
碌乱之中,无人会想到,李李腰身后面,高级面料裁剪弯势与荡势之间,大提琴双线附近,迷人弧度之上,一只陌生手,无声滑过来,眼镜蛇滑过草地,灵活游动,停留,保持清醒,静静一搭的滋味。
两个人,究竟是几年里一直有默契,还是今夜发出询问与暗示,无人会懂。
这种小动作,程度比一般绅士派头超量,时间延长,指头细节如何,春江水暖,外人无可知晓。
上海方言,初次试探,所谓搭,七搭,八搭,百搭,搭讪,搭腔,还是搭脉。
小偷上电车,就是老中医坐堂,先搭脉。
乘客后袋凸出一个方块,是皮夹,笔记本,还是面巾纸,行业规矩不便用正手,依靠手背,无意碰上去,靠上去,靠紧几秒。
平时房间里多练习,练手背皮肤敏感,可以感受对方是钞票,名片,还是整叠草纸。
一旦对方发觉,因为手心朝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