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卞翊臣听到了号角,那是敌军投降的喜讯。
一声声长号穿过了城中的大街小巷,一道传着一道,沿着城墙直至后城门方,连着那些被孟家兵护着的百姓都能听得到。
乌云渐散,皇城的护卫军扑面了城中的大火,阳光渐渐透过云层照洒在城中。
隆京仍是一片狼藉,满地焦褐或冰霜,中融山彻底变了模样,从一座巨大的龙形山川化作了零零散散数座山峦,辨不出原先的形状。
中融化为灰烟时的那场火很快便熄灭了,袅袅黑烟从中融山间各处飘出,待到阳光晒下,寒气消散,大地回暖。
东方云瀚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了城门前的一切,投降的士兵也要分批看押。
魏筌霖虽造反,东方云瀚恨其入骨,但看在魏千屿为他挡刀的份上,倒是可以酌情留个全尸。
至于魏嵊,东方云瀚虽知便是将他放回蕴水,他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可这个险不必去冒。
为绝魏家军死灰复燃,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魏氏赶尽杀绝。
这也是这几日东方云瀚才学会的道理。
为帝王者,最忌讳心软重情,便是因为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舅公,从未怀疑过魏家,才招来了眼前祸事。
既为一国之君,那这世上……大约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值得信任的。
前一刻还要杀了他的人,他绝不会留。
太阳出来时,冰雪渐渐消融。
浮光塔中掉落的封印于蓬莱殿前排列,玄衣少年站在那些剥落的墙面上看向其中封印着的远古妖兽,那些都是妖族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将是他接下来需要肩负的责任。
一只比人还高的蝴蝶原本躲在石墙之后,眼见祸乱平息这才慢吞吞地飞了出来,蹑手蹑脚地似要离开紫星阁。
但蓬莱殿外有阵,是白容亲自设下的,若无他解阵,谁也破不了。
他望着那只蝴蝶,又在这些封印中仔细寻找关于它的封印,目光扫过一排排石壁,蝴蝶飞到了他面前,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他,歪着头似乎发出了一声低吟。
白容目光微顿,再看向它:“你要出城?”
蝴蝶挥动翅膀,等待他的允许。
“去找沈鹮?”白容道:“她死了。
”
蝴蝶只缓慢地飞来飞去,过了好一会儿白容才听懂它那声音中的含义,豁然抬头望去中融山的方向。
他从不知沈鹮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一直以为沈鹮是沈清芜的女儿,可原来不是吗?
难怪镇国大妖要听她的话,难怪遇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总能化险为夷,又难怪她敢叫他回来隆京,自己独自面对石龙与沈清芜……
不过这些现在都无所谓了。
白容轻轻挥了一下衣袖,将蓬莱殿前的阵全都撤去,他没看蝴蝶飞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它在离开前对着白容的背影颔首,做出他们妖族才有的叩拜姿势。
它唤他龙主,它说它叫丁香。
白容被一声若有似无的龙主惹得心脏微微颤动,他没应下这一声称呼,可还是默默地将这些石壁炼化,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往城门后方的箭楼跑去。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找东方银玥,也是那么一瞬他才稍微有些理解为何东方银玥永远都无法将他放在第一位。
在白容的认知里,他没什么责任可言,没有在其位谋其职的任何道德性约束。
他见人不爽便杀,遇事不顺便破,坐上了蓬莱殿主的位置上也是特立独行,若非有东方银玥的叮嘱在,他根本不会管这些紫星阁人每个月的考核或修习。
可他如今突然有些明白了东方银玥与沈鹮的坚守,每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