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军已成颓势,在隆京城门内外被银地孟家的兵和匆匆赶来的风声境境卫军加上御灵卫前后夹击,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这几日东方云瀚睡得并不安稳,胜仗固然值得庆幸,可这一场战役损耗隆京比十一年前更甚,也不知要多少年岁才能将这座皇城养回从前的光景。
人虽护下许多,可也死伤不少,加上那些随魏筌霖而来的铁骑,破碎的尸体堆在隆京城外可成一座小山。
这些人……都是为了魏筌霖的大计而来,是他几十年谋划下的牺牲品,原本这一切都可以不必发生。
此刻东方云瀚依旧站在了城墙上,他看着城门下头盔落地,银发翻飞的魏筌霖,瞧他苍老的面容,心下知晓即便此番他放虎归山,此虎也再难站起来了。
魏筌霖不甘心被小儿玩弄,更不知自己从哪里败露了野心,十一年前隆京之祸后没多久他便退下朝堂,告老还乡,却没想到心中的谋划还是被人算到了。
东方云瀚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舅公,降了吧!”
此话刚出,白容便闪身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比东方云瀚高出一截,左手掐着魏嵊的后脖颈将对方按在了城墙悬眼之上,半身探出了城墙边缘,头颅向下。
魏筌霖已经七旬了,膝下只有魏嵊这一个儿子。
在沉狮将魏家军赶出隆京城外时,东方银玥便嘱咐白容找到魏嵊,将他活捉到东方云瀚的面前。
魏家军虽为魏筌霖马首是瞻,可到底也能分清形式,此番领头军只有魏嵊与魏筌霖,壮年被俘,垂垂老矣的那个也不会有出路了。
魏筌霖看着城墙上的儿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双目猩红,回顾一生,仍有不甘。
他虽沉默,可魏家军中至少有一半人放下了武器,这一仗胜败已定,无转圜之机。
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如地龙翻身,站在高处之人感觉更加明显,比千军万马踏来还要震颤。
那些围在中融山前后的士兵纷纷下马趴地,东方云瀚也扶住了身前的城垛,目光朝前望去。
那是中融山,山脉异动,前后错位,无数树木倾斜,尘烟四起。
忽然,山间出现一道裂缝,一阵阵惊叫声从远方传来,那是守在魏家军后方的风声境境卫军和御灵卫的声音。
地面裂出了数到豁口,摇晃震颤,要将人吞入裂谷之中。
在场的御师纷纷停下攻击的手势,连带着他们的契妖,所有目光只往一个方向而去。
空中的凉意随呼吸钻入人的肺腑,除此之外还有木之灵的清香,中融山间的木之灵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了出来,零星绿光以奔逃之势四散。
白容怔怔地望向中融山,黑眸在那一瞬化为金色,一股强大的妖力于山中觉醒,直激得他甚至要忍不住幻出满身龙鳞。
城中高楼坍塌,忽而一阵轻风从背后传来,带着许多人的尖叫声,越过他鬓角与额前凌乱的碎发。
这一瞬,白容的呼吸停滞,心跳也漏了一拍,他本掐着魏嵊脖颈的手也卸了力,只浑身僵硬地转身去看。
隆京城门距离皇宫很远,可站在城墙上可以直观地看见一条天华大道直通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