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离开了,岸边只有洛音与凌星河不远不近地站着。
洛音问了凌星河许多事,关于他为何会假死,关于他为何要假扮成凌镜轩,问到后来唯余沉默。
她像是想起来了某些关键,难怪她与凌镜轩成亲后,凌镜轩并未对她过多亲近,她以为是因为他双腿不利于行多年,故而有隐疾。
可从今夜见,或许他早就料定了有这么一日,才会将一切都算进去。
算了仇,算了恩,算了义,也自以为是地算了他与洛音的情。
洛音最终离开了海岸,那里只剩下凌星河一人。
闪烁的大阵符文中,翻腾的海面里偶尔还能露出兰屿的一角,粼粼波光映着血月,凌星河回想起自己扮作凌镜轩的这些年,终究是无法释怀的。
他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跳了海,一尾紫光朝封海的大阵而去。
他从来都知道凌镜轩是阵界上的天才,他若设阵,这世间怕无人能破,可凌星河依旧想硬着头皮试一试,试一试能不能在那道大阵中撕出一条生路。
他知道凌镜轩的腿是因他而坏,他起初也是抱着赎罪之心接受了安王府将他当成影子的安排。
他是向往自由,他是厌恶扮演成别人,他是觉得自己十数年行尸走肉内心痛苦难言。
可他也不是没有血肉,他不想自己得见天日是用凌镜轩换来的。
说到底……还是他欠了凌镜轩。
那夜的海水很凉,凌星河终究没能越过他兄长的锋芒,就像小时候他再努力也无法追上凌镜轩的脚步。
他无法破开凌镜轩设下的封海之阵,他沉入了海底,隔着蓝色符文远远望向深海中的一片黑暗,那是逐渐下沉的兰屿。
凌星河寄希望于沈鹮,他希望沈鹮能在凌镜轩赴死之时拉他一把。
过于聪明的人,最终作茧自缚。
当凌星河看见沈鹮只身一人骑马来永城时,便已经猜到了凌镜轩随着竖立于兰屿数千年的安王府一起消失了。
沈鹮说她看见了凌镜轩,是凌镜轩不愿与她一起走,凌星河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那你来永城做什么?”凌星河看向沈鹮:“你知道的,眼下安王府的人都不愿见到你,等你的身份在这片地区暴露,他们或许会把你抓起来碎尸万段。
”
有些真相,随着凌镜轩之死一起被掩埋,而沈鹮也不过是他设计中的一环,成了他的棋子。
虽罪不在沈鹮,但她在外人的眼中,也的确是助纣为虐的那一个。
沈鹮自然知道她不便再留在东孚,她从怀中取出凌镜轩交给她的紫色珠串道:“这个是凌镜轩给我的,让我还给洛音。
”
凌星河看向那串珠子,沉默片刻后道:“我带你去找她吧。
”
沈鹮没立刻答应,只反问:“她现在还好吗?”
洛音与凌镜轩成婚才不过几个月,如今凌镜轩去世,她的心里应当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