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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蛤蟆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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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要挖掘尸骨,上前道:“宋提刑,你歇着,让我来。

    ”不由分说,拿过宋慈手中的佩刀,飞快地撬挖起了泥土。

    他膂力惊人,仿佛察觉不到疲累,一口气将坡上的泥土撬挖了大半,只片刻时间,便将那具尸骨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等到他将佩刀还给许义时,刀尖已出现些许卷曲,可见他撬挖泥土时所用的力气有多么大。

     这具尸骨的身高,与刘扁的尸骨差别不大,但骨架宽了许多。

    整具尸骨微微发黑,上身与下身反向弯曲,形似一张弓,这与刘扁的尸骨形状极为相似。

    不单单是精于验尸的宋慈,便连刘克庄和许义,也能一眼看出这具尸骨与刘扁的尸骨是同样的死法,二者只怕大有关联。

     宋慈的目光在尸骨上扫掠而过,一下子定在了尸骨的右掌上。

    那右掌指骨不全,没有末尾二指,只剩下三根指骨。

    他凑近细看,末尾二指断骨处平整圆滑,显然是生前便已断去了二指。

    他胸中顿起惊雷,一个人名掠过了心头——虫达。

     思绪一下子翻回至十五年前,宋慈尽可能地回想虫达的身形样貌。

    他记得当年虫达跟随在年仅十岁的韩?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护卫着韩?,其人身形矮壮,右手末尾二指缺失,只余三根手指,与眼前这具尸骨极为相符。

    他望着这具尸骨,在原地呆立了半晌,直到刘克庄轻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他检查了一遍尸骨,没有发现明显的骨伤,又不忘在撬挖下来的泥土中拨寻一番,希望像当初发现烧过的通木和獐狮玉那样,能找到与这具尸骨相关的线索,但最终一无所获。

     宋慈想了一想,命许义下山找来一床草席,将这具尸骨收捡到一起,决定带上这具尸骨,即刻下山。

     四人来到山下。

    宋慈没有立刻回城,而是去了一趟净慈报恩寺,在灵坛附近找到了居简和尚。

    新发现的那具尸骨,不管是不是虫达,总之它与刘扁的尸骨埋得那么近,死状又如出一辙,极可能存在关联。

    当年刘扁是死在德辉禅师的禅房之中,那一晚一同死在禅房里的人,除了卧病在床的德辉禅师,还有一人,是守在病榻前照顾德辉禅师的道隐和尚。

     “居简大师,”宋慈问道,“敢问一年前在大火中圆寂的道隐禅师,右手可是只有三根指头?” 居简和尚应道:“道隐师叔的右手没有小指和无名指,是只有三根指头。

    ” “那他年岁几何?” “道隐师叔刚过四十,比我稍长两岁。

    ” “他是何时来贵寺出家的?” 居简和尚想了一想,道:“没记错的话,道隐师叔到本寺出家,比道济师叔早两年,应该是在六年前。

    ” 宋慈最初听说道隐和尚时,因其人是净慈报恩寺前任住持德辉禅师的弟子,是现任住持道济禅师的师兄,而德辉禅师与道济禅师都是七八十岁的高龄,他想当然地认为道隐和尚年岁已高,殊不知其人才年过四十,来到净慈报恩寺拜德辉禅师为师,也只是六年前的事。

    这一下,不单是身形、断指与虫达相符,连年龄也对上了,再加上虫达叛宋投金是在六年前,从此便没了音信,宋慈有理由相信,这位道隐和尚极可能便是虫达。

     从净慈报恩寺出来,四人沿原路回城。

     刘克庄以为宋慈此番回城,一定会去提刑司停放新发现的尸骨,并对尸骨进行检验。

    可是当走到太学中门外时,宋慈却忽地停住了脚步。

    他说今日四处奔波,实在太过疲累,再加上案情还有不少疑点,需要他静下心来推敲,所以他不打算再去提刑司。

    他吩咐许义将新发现的尸骨带回提刑司偏厅停放,又拿出查验紫草尸骨时书填的检尸格目,交由许义带回提刑司,保管在书吏房,然后便回了太学。

     进入中门后,宋慈没有回习是斋,而是就近等了片刻,然后带着刘克庄和辛铁柱又走出太学,一路穿城向南,直到朝天门附近,方才找了一家茶楼,在二楼上要了一间临街的雅阁,点了一些茶点。

     辛铁柱全然不明白宋慈的用意,他也不愿去想这些费神的事,有茶便喝,有点心便吃,只是觉得少了滋味,若能把茶点换作酒肉,那便痛快多了。

    刘克庄深知宋慈的脾性,若是为了填饱肚子,一定会回斋舍热几个太学馒头,绝不会特意跑这么远来吃茶点。

    对于宋慈的用意,他倒是猜到了一二,道:“你莫不是在避着许义?” 宋慈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他抬眼望向窗外。

    这家茶楼叫御街茶楼,从二楼上眺望出去,不远处朝天门的一切,可以尽收于眼底。

     自打在泥溪村遇袭之后,宋慈便对许义生出了怀疑。

    他之前只对刘克庄和许义说过开棺验骨一事,也只有刘克庄和许义知道他今早会去泥溪村。

    刘克庄自然不会对外泄密,那么泄露此事的只可能是许义,更别说今早在泥溪村遇袭时,许义还借故从他身边离开了,他没法不起疑。

    他虽然不知道那些袭击他的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刘扁和刘鹊的案子似乎与韩侂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只怕韩侂胄与这一切都脱不了干系。

    为了证实这一猜想,他才来到了朝天门。

    朝天门位于临安城正南方向,出了此门,行经太史局和城隍庙,便到了吴山,韩侂胄的南园便建在那里。

    也就是说,出城去往吴山南园,必会经过朝天门。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查案时又有这么多新发现,倘若昨天的事真是许义泄密,那么许义极大可能还会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许义泄密的对象若真是韩侂胄,那许义一定会去吴山南园,也就一定会从朝天门过。

    所以宋慈故意在途经太学时与许义分开,再带着刘克庄和辛铁柱赶来朝天门守候,只要看到许义出朝天门而去,便能验证他的这番猜想。

     在太学中门与宋慈等人分别后,许义回到了提刑司。

    他将新发现的尸骨停放在偏厅,又将检尸格目送去了书吏房。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役房,换了一身常服,戴上帽子,走侧门出提刑司,穿城向南,一如昨天那般,打算去往吴山南园,向夏震禀报宋慈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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