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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验不出致命伤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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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言语,化作一声哀叹。

     “月娘呢?你如实说来,到底认不认识她?” “宋大人,我当真不认识什么月娘。

    ” “月娘是腊月十四失踪的,当天她穿着彩色裙袄,头上有一支红豆钗,还戴了一对琉璃珠耳环。

    她去城外净慈报恩寺祈福,结果一去不回,不知所终。

    这些事,虫娘当真没跟你提起过?” 夏无羁努力想了想,回以摇头。

     宋慈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夏无羁的身上,丝毫没觉察到侧后方牢狱中那个闭目盘腿的囚犯,在他提到“腊月十四”时,忽然动了动眉梢,在他说出月娘的穿着打扮时,更是一下子睁开了长时间闭着的双眼。

    倒是刘克庄微微侧头,注意到了这一幕。

     宋慈又道:“在丰乐楼遇到韩?的经过,你仔细说来,不可遗漏任何细枝末节。

    ” 那一晚遭遇韩?的经过,夏无羁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他带着虫娘离开望湖客邸,沿着城墙外道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丰乐楼外。

    作为临安乃至整个大宋名气最盛的酒楼,即便是深夜,丰乐楼依然灯火通明,不时有酩酊大醉的客人从楼里出来。

    丰乐楼的南侧是一片开阔地,停着不少马车和轿子,车夫和轿夫们聚在屋檐下,或打盹,或闲聊,每有客人醉醺醺地从丰乐楼里出来,总会有车夫或轿夫起身,把马车或轿子靠过去,载上自己的主人回城。

     当夏无羁和虫娘从丰乐楼外经过时,楼里忽然奔出一大群家丁,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头顶传来了笑声,夏无羁和虫娘一抬头,看见了二楼上倚着窗户的韩?和史宽之。

    原来这一晚韩?招揽了几个角妓,约了史宽之在丰乐楼上饮酒作乐。

    韩?堆起一沓金箔,与几个角妓玩起了摸瞎,只要不被他抓住,便可得金箔为赏。

    当韩?在窗边抓住一个角妓、摘下蒙眼黑布时,恰巧看见楼下经过的夏无羁和虫娘,他立刻吩咐众家丁下楼,将二人抓起来。

     在丰乐楼上的知秋一叶阁里,夏无羁被几个家丁反拧双手,按压在桌上。

    动弹不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宽之抓着虫娘,捏开了虫娘嘴巴,韩?则拿起酒瓶,不停地往虫娘嘴里灌酒,酒水流得虫娘满脸都是,呛得她连连咳嗽。

    虫娘不住地挣扎,额头撞到了韩?手中的酒瓶,酒瓶脱手落地摔碎了。

     韩?给了虫娘一耳光,转身去拿另一只酒瓶。

    这时虫娘一口咬在史宽之的手上,史宽之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

    虫娘趁机挣脱了史宽之,从地上抓起酒瓶的碎瓷片,颤抖地举在身前。

     韩?和史宽之丝毫不怕,狞笑着张开双臂,朝虫娘围了过去。

    虫娘步步后退,退到了窗边,已是退无可退。

    窗户开着,她不堪受辱,在绝望地望了夏无羁一眼后,从窗户翻了出去,摔到了楼下。

    等到韩?和史宽之带着家丁追下楼时,虫娘已不见了踪影。

    一辆马车正好路过,车夫说看见一个穿红裙的女子朝涌金门方向奔去了,韩?一伙人立马追去了涌金门。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韩?一伙人没追到虫娘,才返回了丰乐楼。

     “韩公子他们回来时,我没看见小怜,便知道小怜逃脱了。

    ”夏无羁讲完遭遇韩?的经过,叹道,“当时我还暗暗替小怜高兴,谁承想她会出事……” “韩?回来后,没再找你的麻烦,就这么放过了你?”宋慈问道。

     “韩公子带人去追小怜时,没人管我,我便趁机跑出了丰乐楼。

    他们回来时,我躲在附近,他们没瞧见我。

    ” “韩?和史宽之只是对虫娘灌酒,没有侵犯她,或是对她做其他事?” “没有。

    ”夏无羁摇了摇头。

     虫娘的阴门有损伤,生前曾遭人侵犯,倘若不是韩?和史宽之,也不是完颜良弼,那侵犯她的便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她是在清波门下车之后,才遇到了侵犯她的人,而这人很可能便是杀害她的凶手。

    对宋慈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查出虫娘下车后到底去了哪里。

    可当时夜已很深,从清波门进城出城的人本就不多,临安城又那么大,要找到当时进出清波门并目击虫娘去向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宋慈沉思之时,韦应奎回来了。

     去了一趟中和堂回来,韦应奎变得脸色铁青。

    他一进司理狱,便吩咐冯禄打开牢门,把那被认作大盗“我来也”的囚犯押了出来。

     冯禄以为是要将那囚犯押去刑房用刑,哪知韦应奎却对那囚犯恶狠狠地道:“算你走运,出去之后,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再让我瞧见你!” 冯禄记得不久之前,那囚犯说自己不出一两日便能出狱,他还当那囚犯胡说大话,没想到转眼便应验了。

    他怕误解了韦应奎的意思,道:“舅……司理大人,是要放他出狱吗?” “昨晚‘我来也’又在城中行窃,不放了他,还关着做甚?”韦应奎怒道。

     冯禄听了这话,神色有些古怪地瞧了那囚犯一眼,拿出钥匙,除下了那囚犯身上的枷锁。

     那囚犯嘿嘿一笑,扭了扭脖子,转了转手腕,朝狱中各人看了一眼,最后吹起两短一长的口哨,在冯禄的带领下,大模大样地走出了司理狱。

     刘克庄望着那囚犯的背影,神色间透出犹疑之色。

    他靠近宋慈,小声问道:“你方才提到的月娘,与虫娘的案子有关吗?” “眼下尚不清楚。

    ”宋慈道,“不过我答应过虫娘,要帮她查找月娘的下落,即便此事与她的死无关,我也要尽力查明究竟。

    ” “那好,我先行一步,回头斋舍见。

    ”刘克庄将卷好的尸图交给宋慈,拍了拍宋慈的肩膀,离开了司理狱。

     刘克庄没解释为何突然离开,宋慈也不过问,任由他去了。

     从司理狱出来,刘克庄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冯禄和那囚犯,见那囚犯被冯禄带至府衙侧门,放了出去。

     那囚犯在府衙侧门外伸了个懒腰,沿巷子走了一段,来到一条大街上,在一间酒肆外定住了脚。

    酒肆门口张着幌子,上书“青梅酒肆”四字。

    虽是下午,酒肆里客人稀少,但酒香却是一阵阵地飘出。

    那囚犯用力吸了一口,嘿嘿一笑,不顾衣服肮脏和浑身血迹,径直钻进了酒肆。

     在这家青梅酒肆里,掌柜正带着酒保清点酒水,以为来了叫花子,要赶那囚犯走。

    那囚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片金箔丢下,径直上了二楼。

    那片金箔方方正正,正中有一个小小的戳印,形似一个“工”字。

    掌柜得了金箔,忙吩咐酒保招呼客人。

    酒保赶紧跟上二楼,见那囚犯走向临窗的桌子,忙取下肩头抹布,赶过去飞快擦拭几下,请那囚犯入座。

     “你们这里什么酒最好?” “小店以青梅为招牌,青梅酒最是好喝。

    ” “先筛两碗来!” 那囚犯吩咐完酒保后,没有坐下,而是双手叉腰,面窗而站。

    窗外极目之处,天边乌云一层层地堆上来,看来不久便要下雨。

     就这么站了片刻,背后楼梯吱呀作响,一个清朗声音忽然响起:“兄台是在等人吗?” 那囚犯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走上楼梯的刘克庄,道:“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 刘克庄盯着那囚犯看了几眼,忽然吟道:“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

    ” 那囚犯接口道:“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 刘克庄哈哈笑了起来:“叶籁兄,当真是你!” 那囚犯也笑了起来,道:“一别八年,想不到当年整天跟在我身后的鼻涕虫,如今竟已是如此一表人才。

    刘灼老弟,别来无恙啊!” 两人攀住彼此的肩膀,都是喜不自胜。

     刘克庄见叶籁满身是伤,关切道:“叶籁兄,要不要找个医馆看看,用一些药?” 叶籁指着桌上摆好的两碗青梅酒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药吗?”拉了刘克庄入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再筛两碗酒来!”叶籁笑道,“刘灼老弟,我在司理狱里初见你时,便依稀觉得有故人模样,临走时故意吹口哨,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反应,会不会跟来,没想到当真是你。

    ” “你以前就爱两短一长地吹口哨,还揪着我翻来覆去讲那些游侠之事,常把太史公的《游侠列传》挂在嘴边,你不知当年听得我有多烦。

    你随叶公离京后,我对你甚是想念啊。

    听说叶公如今已重返临安,不知他老人家身子可好?” “我爹一切都好,就是重回朝堂之上,烦心事又多了起来。

    听说你爹也因得罪韩侂胄外放离京,他老人家如今还安好吧?” “家父身子康健,离京四五年,反倒胖了不少。

    ” “那就好。

    还记得小时候,你爹成天逼你习文,一有空便抓你回家,给你讲官场之事,教你为官之道。

    ” “何止是小时候,家父至今还是这样,只不过他讲得越多,我就越不想做官。

    ” “可我看刘灼老弟这身学子服,想必是入了太学,将来仕途大有可为啊。

    ” 刘克庄扯了扯青衿服的衣襟,道:“不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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