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饭,潘逸年又坐片刻,无奈呼机频响,只得起身告辞。
在门口,薛金花说,我要嘱咐姑爷两句。
潘逸年说,嗯。
玉宝心一提。
薛金花说,我们玉宝,娇滴滴养大,外柔内刚,脾气虽犟,但心眼不坏,对玉宝好百倍,会得千倍万倍回报。
潘逸年说,记牢了。
薛金花说,我们玉宝,在新疆吃了不少苦,要对玉宝好一点。
潘逸年说,会的。
薛金花说,我们玉宝,胸挺屁股翘,一定能给姑爷生儿子。
玉宝说,姆妈。
薛金花说,做啥啦。
玉宝说,越讲越不对了。
潘逸年只是笑。
玉宝上前,拉住潘逸年胳臂,闷头下楼,经过灶披间,玉卿在汰碗,望过来,微笑说,要走了。
玉宝说,逸年先走,我再等等。
玉卿说,姐夫,再会。
潘逸年说,再会。
俩人走出门洞,阳光斜照进弄堂,透过竹竿晾晒的衣物,斑驳晃了一地。
花盆里开着蟹爪菊,孤零零招摇,玉宝说,怎么想起买文具盒。
潘逸年说,小桃的文具盒太旧了。
玉宝说,谢谢。
潘逸年说,谢啥。
玉宝说,一切。
潘逸年没响,快出弄堂口说,接下来,工程太紧,我要住在工地办公室,玉宝有事体,可以呼我,或打办公室电话。
玉宝说,好。
路边停辆出租车,潘逸年直接坐进去,玉宝目送车子驶远,直到没了踪影,才转过身,露出浅浅笑容。
玉宝帮忙刷锅,玉卿突然说,二姐幸福吧。
玉宝说,哪能讲。
玉卿说,一看就看出来了,气色好,愈发的漂亮。
玉宝笑笑。
玉卿说,二姐夫自带一股傲气,但修养好、大度,不和黄胜利计较。
黄胜利讲的话,实在是。
玉宝说,玉卿过的可好。
玉卿平静说,老样子,半死不活的过。
玉宝说,身体呢,去医院检查没有。
玉卿说,不用检查,我自己身体,我最清楚。
就是下乡落下的病根,这辈子好不了了。
以后死也死在这方面。
玉宝说,不要悲观,医学在进步,总会有办法的。
玉卿说,二姐,其实我。
玉宝说,啥。
玉卿说,没啥。
玉宝说,一定有事体。
玉卿笑说,我做的文胸哪能,姐夫欢喜吧。
玉宝红脸说,霞气欢喜。
我听到啦。
玉卿玉宝闻声望去,赵晓苹拍着手,从楼梯间下来说,我做的文胸哪能,姐夫欢喜吧。
霞气欢喜。
玉卿说,要命,不仅偷听,还是个大喇叭。
赵晓苹说,要我闭嘴可以,玉卿也给我做一件。
玉卿说,穿给啥人看。
玉宝说,四环素牙。
赵晓苹说,瞎讲有啥讲头。
玉宝说,我没瞎讲,人家侪看到了,大清早,弄堂里,那姆妈,还有四环素牙,一人抓床单一头,拧麻花。
在这样下去,晓苹不嫁也得嫁了。
赵晓苹说,要死,我真不晓得,我在困懒觉。
玉宝解下围裙,把赵晓苹拉到旁边,压低声说,我小叔子逸青。
赵晓苹说,啥。
玉宝说,十年前,我阿弟去世后,眼角膜移植给了逸青。
赵晓苹惊奇说,还有这种事体。
玉宝说,所以逸青,不止是我小叔子,还是我阿弟。
赵晓苹说,明白了。
玉宝说,今早,阿桂嫂遇到逸青后,同晓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