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已经愈合,可只要掀开表皮,就能窥探到内里已经溃烂到发臭的腐肉。
谢执几乎不敢去想,当初年幼的原慕,是怎么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熬过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劫难,最终荣耀归来,站在神界顶端。
因为只要一想,谢执就恨不得自己能早生几百年,这样就可以早早把幼年的原慕带回来,让他能够安稳的成长。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谢执的声音放得很低,他学着原慕平时哄幼崽开导那些魔物的样子对原慕。
可没有任何效果。
他能感受到原慕的绝望,却也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原慕的抵抗。
低下头,谢执和原慕对视,难得从那双温柔的眼里看到了极力压抑的戾气。
原慕分明已经快要哭了,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谢执摸了摸原慕的脸,“想哭就哭吧。
”
原慕挑起唇角笑了,“谢执,我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
没有哭过……是啊,小孩子哭,是为了能够得到大人的疼爱。
可原慕得不到,所以他学会了不哭。
而后来流放的那些年,连活着都很难保证,哭,更是最没用的东西。
至于现在,原慕肩负整个魔物一族,是神界唯一能镇住魔物的定海神针。
他就更不能哭。
因为一旦他倒下,他后面的那些魔物,又有谁能来照拂?
所以原慕,不允许自己软弱。
“谢执,你知道成为御兽师的一个最基本的条件是什么吗?”
“是什么?”
“共情。
”原慕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御兽师,都要拥有和魔物共情的能力。
这样才能给与受伤的魔物疗愈。
”
“所以神界那些人无法成为御兽师,因为他们从来不低下头去真正了解魔物?”
“对。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另外一个……”原慕按住自己的心脏,“只有经历过更疼的事儿,才能抵抗住共情时候的疼痛。
”
“谢执,没有谁的温柔是天生的。
只有真正疼过的,才知道怎么舔舐伤口,然后伪装成正常人,苟且偷生。
”
“不是这样的。
”谢执突然迫切的想要打断原慕,可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原慕说的都对。
不仅是原慕,原慕收容所里的每一只魔物都是这样的。
它们有着最不堪回首的过去,势必都经历过坎坷和死别,又被法则不容,只能栖身于收容所里一方小小的天地。
可它们却也比谁都努力的生活,品尝着美食,偶尔侍弄花草,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可实际上,揭开了这些假面,就像原慕说的那样,不过是苟且偷生。
因为,任何生物都是怕疼的,任何刺入心脏的伤口,也都永远不会愈合。
而这,也是原慕高于其他御兽师的原因。
他从不强行治愈粉饰太平。
而是陪伴他们一起背负过去,负重前行。
谢执觉得自己的心疼的要命,他有一瞬间竟然希望,原慕在自斩神格的时候,干脆就那么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