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洹把收到的几张纸钞按不同面额整理好,放进老板的铁盒子里,抬头和俞心桥对视不到半秒,就把目光移到其他顾客身上。
俞心桥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
起初想着同学一场,碰到就打个招呼,走到跟前才觉得冒昧,人家可能根本不想在这种地方碰见你。
可是来都来了,姑且照顾一下同学的生意。
俞心桥受不了烧烤摊的烟熏火燎,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问:“这饮料怎么卖?”
徐彦洹:“哪种?”
俞心桥伸长脖子往里看:“就那个黄色易拉罐。
”
徐彦洹把铁盒盖好,反手从边上的塑料筐里拿出一罐饮料,递过去:“三块。
”
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
俞心桥接过饮料,另一只手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没找到钱,几分窘迫地问:“可以支付宝吗?”
徐彦洹说:“不可以。
”
彼时网络支付尚不发达,老板还没有开通二维码收款的业务。
把俞心桥给难住了。
他拿着那瓶黄澄澄的本地产饮料,像拿了块烫手山芋,打开喝不是,放下也不是。
人一着急就容易犯迷糊,俞心桥也不例外。
他完全忘了沈达也的家就在不远处,唯恐自己被当成吃霸王餐的,忙和徐彦洹打商量:“那先赊着,等下周一我把钱带给你,行不行?”
徐彦洹总算抬起头,轻飘飘看他一眼:“下周一?”
这一眼何其冷淡,还带着点陌生人的事不关己。
俞心桥终于明白过来——敢情他根本不记得我是他同班同学!
意识到这一点的俞心桥很受打击。
纵观前十七年的人生,他俞心桥不说人见人爱,至少从来没因为长得太普通被忽略……
到底是这个人脸盲,还是我确实路人脸?
俞心桥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勉强镇定:“徐彦洹同学,我和你是——”
没说完,被旁边挤过来的人撞了下肩膀,俞心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徐彦洹是吧?”那挤上前的粗嗓大叔问,“徐震去哪儿了?”
徐彦洹冷声说:“不知道。
”
“你是他儿子,不知道他在哪儿?”
“不知道。
”
“他这个月的钱可还一分没还呢。
”
“……”
“不吭声是吧,不吭声我下回就去你学校,别以为到处搬家我就找不到……操!”
只听“砰”一声巨响,徐彦洹把塑料筐连同空酒瓶一起扣在了粗嗓大叔的头上。
接着从围了一群人的过道钻出去,拔腿就跑。
徐彦洹过惯东躲西藏的日子,跑步速度堪比田径选手,拐几个弯就把人甩掉了。
……不对,还是能听到脚步声。
拐进一条窄巷的徐彦洹警觉地回头,看见光线萎靡的巷道入口,一个瘦条条的身影忽然闪现。
往前走一步,巷口的路灯就将他的影子拉得更长,像电影里一个人孤独地走向另一个人,宿命般的场景。
而此时的俞心桥却在想,今天我怕是要把命折在这里。
刚才他囫囵听了徐彦洹和粗嗓大叔的对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徐彦洹已经跑远了。
话还没说完,饮料钱也还没给,俞心桥稀里糊涂地追上去跑啊跑,跑到后面凶神恶煞的几名大叔不见了,夜市的喧闹也被甩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