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非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国子司业遭她质问,一时哑然,难以出声。
深深吸了两口气,瞳孔有些颤动。
方拭非既不会参加科考,那去递交行卷是不可能的。
似乎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她现在说的。
可是如果这样,等于断绝了自己推脱的后路,他先前在脑海中拟定的几种反驳说辞,都没了用处。
他想到自己要面临的后果,脸色煞白。
如他这样的文人,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名声受毁。
朝廷与吏部,绝不会允许一个被质疑,有污点的先生,来做选拔人才的考官。
他若是因此被追责,又会怎么办?
司业心乱如麻,因为心虚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就更转不出良计了。
“你……”司业指着她,手指颤抖道:“好,好!你为何这样对我?”
他这显然是被坑害了。
只是不知道是被牵连,还是对方早就计算着他。
“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
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方拭非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我方拭非自认年轻,无经天纬地之才,亦不如圣人高风亮节,但好歹也是苦读圣贤书的人,岂会做这等君子不耻的行径?”
方拭非哂笑:“我不知司业为何对我有如此偏见,尚未了解我的为人,就将我以小人处之。
”
“我——”
国子司业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情绪压制下去。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跟方拭非硬较。
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何况确实是他不对在先。
服软才是上策。
“此事的确是老夫有失公正,冤枉了你。
可这并非我本意。
”国子司业说,“是先前替你引荐之人,说你想要私买考题,,请我通融。
老夫一听大为气愤,此举有违公道,且分明是在羞辱老夫品行。
老夫蒙陛下赏识,略有名望,任为国子司业,兼科考考官,岂能容忍此等卑劣行径?便假意同意,然后私下教训你,以儆效尤。
哪想他是你的好友,竟然还会如此冤枉你?”
方拭非低下头,挪动了一下自己跪疼的膝盖,并将衣服的下摆扯平。
说道:“常人想想,这套说辞都是漏洞百出。
小民就不一一挑出来说了,您说是就是吧。
”
国子司业脸色一沉:“老夫已经解释了,你信与不信,我没有办法。
望你自重。
”
方拭非大笑一声,指着地大声道:“人之易其言者,不责耳矣!我方才说的话,与你对我所做的相比,算得上什么?司业,先生!我方拭非只因你一句话,还在众目睽睽下,在这大堂之上跪着呢!今日若非小生自有际遇,得尚书忙里抽闲,主持公道,县令明察秋毫,听我陈言。
我恐怕已成了京城人人口中,舞弊行贿的卑鄙之人!白白担了这罪名,被赶出京师。
您却要我自重?”
方拭非转过脸,眼神凌厉道:“小民一直在自己位置上重着呢,不敢逾矩,倒是司业您,别忘了自重。
”
县令缩着脖子不出声,未喝止方拭非,专等着御史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