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太你都听说了呀!”蔡昭喜道,“整件事都是宋秀之和杨鹤影勾结来的,您敢断定宋秀之是全不知情的?”
静远师太不言语了。
宋郁之道:“如今家父伤重难愈,躲在落英谷休养,偏偏晚辈身中魔教的‘幽冥寒气’,丹元受到桎梏,无法杀退宋秀之。
倘若师太当真知晓紫玉金葵的下落,还请大发慈悲,不吝赐教。
”
见静远师太始终沉吟不语,蔡平春郑重道:“师太,阿姊将紫玉金葵交给您的时候,定是留过话的吧。
”
行家一张嘴,就知有没有。
静远师太瞥了蔡平春一眼,“你们都跟我来。
”
她领着四人左走右拐,进入一间隐没在重重山石之后的密室。
这间密室呈六边形,通体以白色麻石垒成,当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台,上置一个蒲团,另有经书数卷,储有清水的瓷瓶一只——这里显然是静远师太日常打坐修炼之所。
“所以紫玉金葵真在师太您手中?”蔡昭左看右看,“刚才您还说从没听说过紫玉金葵呢——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静远师太一拍石台角落,石台下方缓缓移出一个石屉,她将其中一物取在手中,回头道:“贫尼并未打诳语,因为蔡平殊从未说此物名叫紫玉金葵。
”
“姑姑什么都没说,您就愿意替她保管,看来您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看不惯我姑姑嘛。
”蔡昭笑呵呵的上前接过,摊在手心一看,果然是块紫到发黑的冰冷石头。
她将石头递给宋郁之看,宋郁之紧紧握着手中,激动的微微颤抖。
静远师太看向蔡平春,“你可知此物的要紧?”
蔡平春道:“知道,此物牵连着一门神鬼莫测的邪功,当年聂恒……”
“不要说下去了,悬空庵只是个冷僻微弱的小派,贫尼不想知道这些江湖阴私。
”静远师太打断他,“当年蔡平殊将此物交给我时,曾说此物极是要紧,嘱托我一旦发现此物有流落出去的风险,就立刻将之毁去。
”
她向前方一指,只见密室角落放了一套金刚岩做的石臼与石杵,似乎是随时准备着将某件坚硬之物捣毁磨碎。
蔡平春奇道:“那师太为何这么轻易的交给晚辈呢?”
静远师太:“因为蔡平殊在信中最后写道,只有一种情形我可将此物交出去——就是你们夫妇,或是昭昭小晗上门索取时。
”
蔡平春叹道:“没想到阿姊到了临终之时,竟然只能相信自家人了。
”这对于一生光明热血的蔡平殊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她这辈子相信的人多了去了,我想她到死时也不会变多少。
”静远师太语气冷峭,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蔡平殊说,她费尽力气藏起来的东西,你家四个都知道不该找。
倘若还是到了非找不可的时候,不是你们受人要挟,就是有非救不可的人——她是为了你们留下这个的。
”
宋郁之动容,“蔡女侠顾虑的很是,都是晚辈不慎,才致使此物重现人间。
”
蔡昭满心感慨:“这玩意总叫我心头发慌,待三师兄驱除幽冥寒气,咱们立刻将这玩意捣毁,磨的碎碎的!”
蔡平春亦是赞成。
“你们知道就好!”静远师太这才缓了神色,“别磨蹭了,就在我这间密室里疗伤吧。
此物不祥,用完了就赶紧销毁。
”
蔡平春与宋郁之一前一后坐到石台上,樊兴家取出随身的针囊平平铺开,上百根长短不一的百炼银针微微闪着寒光。
宋郁之打坐凝气,蔡平春双掌平推,按住宋郁之背部的大抒穴两侧开始运气。
静远师太与蔡昭安静的站在一旁。
随着宋郁之头顶百会穴开始冒出白气,樊兴家迅速往他身上扎入一根根银针。
静远师太忽然回头,“是你猜到紫玉金葵在我手里的吧,怎么猜到的。
”
蔡昭关切的望着父亲,轻声道:“起初,我与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姑姑是临终前将紫玉金葵托付了出去,那么被托付的人必然在姑姑丧礼前后来过落英谷。
”
“后来我才想到,紫玉金葵那么小的东西根本不必亲自交付,一只信鸽就能带到。
可问题来了,但凡与姑姑有交情的人,几乎都出席了姑姑的后事;而与姑姑不睦之人,落英谷根本不会与联系,也就没有能送抵的信鸽。
”
“只有静远师太您一例外。
”小姑娘转回头,笑颜明艳,漂亮的像桃花一样,“天下人皆知,我姑姑当年狠狠得罪过您,将隐秀涧弄的一塌糊涂。
而您也一直看不惯我姑姑,根本没参加她的后事。
尽管如此,落英谷偏偏又有直通悬空庵的信鸽。
”
静远师太微露笑意,“小枫说的没错,你只有一幅鬼肚肠灵光。
”她看向石台上的三人,“蔡平殊倘有你一半的弯弯绕,兴许就不会死那么早了。
”
蔡昭低声道:“师太,你为什么会接下姑姑的托付呀。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讨厌姑姑,背地里没少偷偷骂您呢。
”
静远师太并未生气,“其实所有人都错了,我并没有讨厌蔡平殊,也没有看不惯她。
而是……她太耀眼了,像一轮光耀无比的烈日,我怕她会把人灼伤。
”
蔡昭静静听着,她想到了慕清晏。
“有个人跟我说,聂恒城就像一座巍峨高耸的崇山,魔教所有人都活在他的阴影下。
一旦他死了,阴影褪去,他的弟子,家人,死忠的部众,全都不知所措了。
我当时就想,聂恒城是山的话,姑姑就是翱翔天际的雄鹰。
崇山再高,也高不过雄鹰——嗯,后来果然聂恒城死在了姑姑手里。
”
静远师太难得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到蔡平殊时,是在北宸六派每隔两年的弟子大比场中。
她比你现在还小,你爹爹更小。
大家都说这对小姐弟可怜,得依附着佩琼山庄过日子。
谁知你姑姑一出场,立刻技惊四座,名动天下。
”
衣着朴素黯淡的老尼目光悠远,仿佛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比武日,纤瘦稚龄的少女独自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一时间竟没有一个弟子敢上前挑战。
“我当时接任悬空庵掌门不久,见你姑姑那般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