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跑了,可是很快被目击者发现,警方轻而易举地抓到了他,可是这人根本就神志不清,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杀人……"林仕延目光呆滞地瞅着院子里萧瑟的梧桐树,显得很虚弱,"他终于是动手了,十七年,终于还是没能躲得过……""会不会是巧合?"杜长风想自欺欺人。
"怎么会是巧合?刚好是个精神病人……"林仕延说。
杜长风的脸由灰白变得铁青:"有种他冲我来!怎么伤及无辜?"
"无辜?唉,当年替你作无罪辩护的就是你伯伯啊……"林仕延捂着脸痛不欲生。
一边的刘燕这时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报应!这都是报应!当初我就说过,叫你们别做,你们不信!这还只是开始,报应还在后头,还在后头……"
林仕延瞪着失态的妻子,哑口无言。
"我去找他!"杜长风掉转头就冲出客厅。
"你回来!"林仕延站起来喊。
"哥,你别冲动……"林希也喊。
杜长风跳上车,迅疾驶出花园。
车窗打开着,他听见风在耳旁呼啸。
心底如同有狂舞的火苗在燃烧,燎得五脏六腑都刺痛如焚,他知道他会来,一定会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他复仇的利刃,却不想,那复仇的利刃不是刺向他,而是刺向他身边的亲人。
这比让他千刀万剐还痛苦百倍!一想到这,心底翻滚的气血,汹涌而上,他感觉头像放在火药桶里蒸一样,随时都会爆裂。
不,他不能让这悲剧继续。
与其卑微地活着,不如就让他轰轰烈烈地死去。
他等待了十七年,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叶冠语第一次见到林维就是在那次他和林然爬山下来的晚上,林然带他到伯伯家吃晚饭,舒隶也去了。
林然的伯伯就是林维,那是叶冠语第一次见到他,跟想象中的律师不一样,林维性格豁达,很健谈,大概跟他做律师有关,说什么都是滔滔不绝,林然笑伯伯是"职业病",要当医生的舒隶帮着治治。
舒隶说,他的刀子只切过坏死的病瘤,还没试过切舌头。
林维闻言笑道:"你还真可以考虑帮我切掉这舌头,很多人都讨厌我这个舌头,说我嘴巴一动,就有人拉的拉去打靶,蹲的蹲监狱。
我自己也讨厌这舌头,无罪有罪,有时候真的很难定论……"
"不会吧,你是律师,有罪没罪当然是你说了算。
"舒隶不解。
林维当时顿了顿,显出几分无奈:"你们还没懂我的意思,大多数时候,我可以以公正的立场去给嫌疑人定罪,可有时候,自己也会在法律面前低下头……"
"什么意思?"林然没听明白。
"就是要违背自己的良心给无罪的人定罪,让有罪的人无罪。
"
一句话震倒一屋的人。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沉默的叶冠语。
林维立即以别样的目光打量这个年轻人:"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叶冠语点点头:"当然,你说的就是这意思。
向法律低头,就是向自己的良心低头,因为法律代表着公正,在公正的法律面前,你明知无罪偏给嫌疑人定罪,良心上肯定过不去。
这很正常,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很多时候,我们是被自己打败的。
"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法律这个东西,不是全能的,世间的很多事情也不是在法庭可以得到定论的,比如道德,有些罪犯在法庭上没法审判,就只能让其接受道德法庭的审判,至于他愿不愿意,也还是局限在他个人的道德意识上。
"
"你在转移话题。
"叶冠语一针见血。
"我没有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有些罪不是在法庭上可以定的,即便可以定,也有不能定的缘由,时间,有时候也是一种审判。
"
"错,罪恶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的。
"
"我,我指的是时间能让世间的某些罪……"
"怎样?"叶冠语很好奇。
林维愣了愣,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啊,精神可嘉!不过你还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法律在良知或者道德面前,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法律判断某个人无罪,但是道德上这个人可能犯下了滔天大罪,这样的情况,通常只能让时间去审判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他临终时才认定自己有罪,那也是一种审判。
"
"真的?"
"真的。
"
叶冠语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维却在心里对这个年轻人重新进行掂量,他觉得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身上有股精神气很震慑人,那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具备的,他不能不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
走的时候,林维握住叶冠语的手说:"小伙子,你将来会很有出息,我敢保证!""何以见得?"叶冠语不卑不亢。
"感觉!"林维目光炯炯的,"就是感觉,你有种力量让人敬畏,虽然你很年轻,但这跟年龄没关系,希望以后我们成为朋友。
"
林然当即表示异议:"伯伯,你说的话不对吧,好像听你说过,感觉在法庭是决定不了结果的,决定结果的是证据。
"
"臭小子,我这又不是在法庭上。
"林维笑。
继而又跟叶冠语说:"如果不嫌弃,以后多来我这走走,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尽可以跟我说……"
"我可不敢来找你。
"叶冠语也笑。
"为什么?"
"我不希望有那样的麻烦。
"叶冠语的意思是,他不想惹上官司。
林维当即会意,连连点头:"对,对,希望我们不要在法庭上相见。
"
"当然,我很穷,请不起律师的。
"
舒隶插了句:"真要有那一天,林伯伯的舌头可要公正才对。
"
"怎么,我不公正,你还真要割掉我的舌头?"林维被这几个年轻人逗得前仰后合。
叶冠语一本正经地说:"不怕,法律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