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来都能做到游走花丛而不粘一滴露珠的魏易扬,正在窗下冲我抛飞吻。
看他那骚包样,我翻了翻白眼。
这个浪荡子,幸运儿,外型上集合了父母的优秀基因,多金,帅气,聪明,贴心,最懂女儿心。
尹瑞这花花公子,到他这花花公子鼻祖面前,简直是自取其辱。
楼下的他以风流倜傥的姿势倚靠在他的银色轿车旁,大冷天的,里面一件白衬衫,外头罩一件剪裁利落,线条硬朗的黑大衣,发丝随风飘动,让人以为他是刚从哪个红地毯下走来的偶像明星。
当初确实有不止一家模特公司找过他,可他骨子里是个极为传统的人,认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有一技之长,所以去了法国攻读建筑设计,这几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见我撩开窗帘望他,他朝我风骚地招招手,打开后车盖,我看到了一车厢的纯白绒毛玩具,不用亲眼见我就能想象,一个帅气十足的男人泛着童心未泯的笑容,杀伤力该是多么的强大。
车厢里所有毛茸茸的东西全都被桃核扛走了,我蹲在小区花园里,望着桃核一跳一跳跟在做帮工的爸妈后面,那甜甜的笑,让人以为她拥有了全世界。
20岁时我还在做着让一堆洋娃娃填满我小房间的梦想,只不过时过境迁,22岁时,这个梦想已成了桃核的梦想,我有了其他的梦想。
“小花,我花了那么多运费给你从太平洋那头运过来,你就这表情?你好歹假装激动满足你年迈老哥哥的心嘛。
”魏易扬,我情同手足,小时候还一起脱光在浴盆里打架的干哥哥,一身低调名牌,忽然做了个很不符合身份的动作----他也蹲了下来,蹲在我身旁,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我也笑微微望着他,都已成年的我们,立时都有种时光倒流,回到童年的错觉。
我去美国前的两年时间,就住在他家。
虽然魏叔叔魏阿姨待我如己出,但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懂得思念这种东西,每每在学校里看到同学亲昵牵着父母回家,我的心情就会无端的很糟糕。
这种难受的心情很难排解,魏叔叔魏阿姨那时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常常深夜加班未回,于是只有小阿姨,孤独的灯光,陪着我和他。
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我一脸黯然地蹲在床边灯下,手在地板上画圈圈,而他默默走进,也蹲在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像个小大人问我,“小花花画什么呢?”“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没有我吗?”“没有,我不想哥哥。
”“小花以后会想哥哥吗?”“会,但是现在比较想爸爸妈妈和妹妹。
”然后他就会不发一语地陪在我身边,直到我们蹲得脚酸发麻,然后他就会牵着我的手去偷听小阿姨如雷的鼾声。
幼时那些个荒凉的夜晚,我们小小并肩的身影倒映在灯下,是我童年难以抹灭的温暖记忆。
入冬的冷风吹在人脸上有些刺痛,但太阳暖暖的,没有血液联系的亲情也是暖暖的。
我们微微眯眼,都沉沦在遥不可及的过去,可人再强大,终究无力挽留时间,以及逝去的人。
我转头仔细打量他清俊的眉眼,他朝我挑挑如墨的眉,笑得勾魂,他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少年时的哀伤憔悴已经不见,我却不知他心上的伤口是否愈合。
或许淡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