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一个没经过调查的医师来给他手术?
&ldquo都出去一下。
&rdquo叶楷正轻声说。
警卫们迅速行了礼,孔艾微微张着嘴,还想要说什么,但也被警卫带出去了。
病房的门关上了,两个人的身影被窗外阳光拉得很长,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摘下了她的口罩。
&ldquo廖星意,从此往后,你都打算和我装作陌路了吗?&rdquo他的声音微哑。
她惶然转过头,不去看他浓黑如墨的双眸,也没有出声,只是哽咽了一下,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瞬间,竟然只想到逃避,转身就要离开。
他没有拉住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冷冷笑了笑:&ldquo以前你说过,只要我受了伤,只要还没死,你便会替我医治。
&rdquo
她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门外。
&ldquo&hellip&hellip还是说,你要等我快死了,才会愿意再回来看我一眼?&rdquo他转过身,从床头柜里拿了手枪出来,行云流水般地把子弹上膛,对准了自己的肩侧。
星意听到枪械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他拿枪口抵着自己的左肩。
他微微抿着唇,眸色深沉。
她是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的,他从不吓唬自己&hellip&hellip他是认真的。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生怕叶楷正真的扣下扳机,下意识地尖叫起来:&ldquo你疯了吗叶楷正!&rdquo
她冲过去,从他手里抢过了枪,用力扔出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ldquo二哥&hellip&hellip你疯了吗?&rdquo
他的表情由凌厉,渐渐和缓下来,终至温柔。
他铮铮铁骨,在战场上哪怕被围困至弹尽粮绝、被迫突围,都不曾害怕,可是就在刚才,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觉得那样恐惧,怕她如同四年前那样下定决心离开,从此浮生漫漫,长夜如魇,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ldquo我是疯了吧。
&rdquo他低低笑出声,将泣不成声的她揽进怀里,&ldquo这个疯病&hellip&hellip你会替我治好吗?&rdquo
她从他怀里抬起
头,有一滴眼泪就垂在长长的睫毛上,欲滴未滴。
四年的时光,是障碍,是恐惧,是迟疑。
可当他将自己抱住的时候,她忽然明白,对他来说&hellip&hellip只是思念、等待和深爱。
&ldquo你故意的,是不是?&rdquo她的眼泪终于坠在他的衣服上,迅速化作一朵透明绽开的花。
他装傻:&ldquo什么故意的?&rdquo可是没等她开口,他已经俯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
重伤从前线撤离后,与不顾所有医师的建议、坚持要飞到这里来动手术所忍受的痛苦相比,此刻以吻封缄,唇上的触感微凉甜蜜,他觉得,一切&hellip&hellip都是值得的。
附记:
我在重庆见到了从前线因重伤撤回的高级将领、第六区司令官叶楷正上将。
他的妻子&mdash&mdash一位出色的年轻外科女医师&mdash&mdash在他身边照顾他,同时也在西南战时医院工作。
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作为战功卓越的高级将领,他并没有在养伤期间过着奢靡享乐的生活&mdash&mdash尽管他完全有这样的条件。
相反,因为物资的紧缺,他们同寻常的百姓一样,丈夫在家中休养,等着妻子工作回来一起用餐。
他们的晚餐一般是白粥,以及中国人爱吃的一种用盐加工过后的鸡蛋。
按照配额,每人每餐只能吃一枚。
我受邀与他们共进晚餐,并询问叶夫人,作为司令的妻子,在生活上是否享有优待。
叶将军平素沉默寡言,却将自己那枚鸡蛋的蛋黄舀出
来,放在妻子的碗里,以便她享用双份的、她喜爱的蛋黄。
叶夫人看了我一眼,笑着说:&ldquo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想象中的,夫人的特殊待遇了呢。
&rdquo
&hellip&hellip
本报道所写内容,皆为本报记者于中国重庆所目睹,以及采访中国将领所得。
&mdash&mdash《美国邮报》,AmyKong
1940年,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