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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风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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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还没开嗓呢,又躺了一会儿。

    可是脑中不断闪现昨晚的噩梦&mdash&mdash巨大的爆炸声,流弹四飞,残缺的肢体&hellip&hellip她猛地坐了起来,还是决定起床。

     院子里有淡淡的豆子香味,是厨房在磨豆浆,老爷子每天早上起来必要喝一大碗,这个习惯几十年都雷打不动。

    星意想要去厨房看看,意外发现院子里还有人。

     叶楷正。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呼一口气出来都是淡淡的白雾,星意跺跺脚,走到他身边:&ldquo你也睡不着吗?&rdquo 晦暗的光线中,年轻男人的眉眼轮廓显得异样地深刻,他微微摇头说:&ldquo习惯了,到这个点就醒过来。

    &rdquo 星意笑了:&ldquo你这习惯怎么和我爷爷一样?&rdquo她顺手掏出了一枚精巧的怀表,看了一眼说,&ldquo才5点都不到呢。

    &rdquo盘上有了点污渍,她小心地呵口气,拿袖子擦了擦,这才放回口袋。

     看得出她十分珍视的样子,叶楷正说:&ldquo很喜欢这块表?&rdquo &ldquo是啊。

    大哥从国外托人给我捎回来的。

    &rdquo星意的手还放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了下表面,又强调说,&ldquo当然喜欢啦。

    &rdquo 叶楷正&ldquo哦&rdquo了一声,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就沉默下来。

     &ldquo小姐,你和姑爷都醒了吗?&rdquo管事跑过来招呼两人,&ldquo老爷子说了,让你们赶紧去吃早饭,今天还要祭祖呢。

    &rdquo &ldquo姑爷&rdquo这个称呼令星意有些尴尬,她只好尽量不看叶楷正:&ldquo今天就祭祖吗?不是冬至吗?&rdquo &ldquo老爷子说提前了。

    &rdquo 两人跟着管事进了屋里,早饭已经摆置好了。

    老爷子坐得端端正正:&ldquo先吃饭。

    &rdquo 三个人默默吃着早饭,谁都没开口,外边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光影晃动,是冬日里的晴天。

     老爷子放下了筷子:&ldquo今天祭祖,祭完你们俩就走。

    &rdquo 他说话言简意赅,又权威深重,叶楷正同星意都是一怔。

     &ldquo爷爷,后天才冬至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时长则生变,青羽不能在这里久留。

    &rdquo老爷子沉吟说,&ldquo但他也不能一个人走,会更加引起怀疑。

    就说你们要回颍城准备留洋的考试。

    下午我让人送你们出去。

    &rdquo &ldquo祭祖的话&hellip&hellip族人不是都要到吗?&rdquo星意结结巴巴地说,&ldquo来得及准备吗?&rdquo &ldquo事急从权。

    &rdquo老爷子一锤定音,&ldquo人少一些没关系。

    你们吃完就准备一下,一会儿去祠堂。

    &rdquo 祭祖算是件大事,廖家在下桥又是大户,往年会引得许多人来看热闹。

    今年却不一样,街上冷冷清清的,而廖家祠堂在下桥西口,坐马车过去约莫20分钟。

    这一次没有大张旗鼓,三辆马车载了人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祠堂专门有人打扫看守,这会儿已经把门打开了,老爷子当先下车,和族中几位老人打了招呼,又伸手招呼叶楷正上前。

     叶楷正执小辈礼,一一向几位叔伯打招呼。

     星意定亲的事大家都觉得有些突然,但是因为素来晓得廖老爷子开明,倒也不意外。

     &ldquo青羽,你和星意只是定亲,一会儿在外边等着就是了。

    &rdquo老爷子说得意味深长。

     叶楷正也不置可否,只是停下脚步,看着他们鱼贯而入。

     廖家的祠堂选址极好,外边便是一塘池水,种着几棵数人环抱粗的榆树,周围是原野,这个季节略显得有些空旷。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被拥簇在人群中,精神矍铄地说着什么。

     他心里十分清楚,老爷子的的确确是个人物,眼光高,视野亦广。

    昨晚那种情况,也只能用&ldquo孙婿&rdquo这个由头掩饰过去。

    但他也不想孙女能攀龙附凤,刚才那句话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这道线画在这里,他帮你,不带任何私心,将来也不必多有瓜葛。

     叶楷正独自站了会儿,终究还是大步走向祠堂里边。

     星意跟着老爷子进了祠堂里边。

    外边放起炮仗,又依次奉上供品,做完一整套冗长的仪式,由族中老人带领小辈们开始叩拜。

     老爷子在最前边,星意正要下跪时,身边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她侧目望过去,是叶楷正,心里就有些尴尬,压低声音说:&ldquo你不用这样的。

    &rdquo 他是 那种站得笔直、气质坚硬冷漠的年轻男人,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在族人中便分外显眼。

    他规规矩矩地和她一起跪下来,甚至视线都没挪移到她身上,语气很淡:&ldquo迟早也是要跪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星意一时间没有听懂,等到回过神来,叶楷正已经在磕头,连忙跟着俯身下去,磕了三个头。

     全族人起身后,又依次进香。

     老爷子招呼星意:&ldquo替你哥哥也上三支。

    &rdquo话音未落,便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叶楷正,一时间怔了怔。

     叶楷正倒是神色如常,走到老爷子身边,压低声音说:&ldquo外边有安保队经过,还是进来不显得突兀。

    &rdquo老头捻捻胡须,本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说了句:&ldquo算了。

    &rdquo 按照往年的惯例,中午还要大开筵席,乡里乡亲们的都有份儿,只是今年老爷子发话,外头乱,筵席就不摆了,周遭发一圈糕点糖果也就是了。

     中午不到就回到了廖家,老爷子和叶楷正回书房商议去了,星意就开始收拾东西。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趟回来不能好好陪陪爷爷就要走,还是令她觉得有些伤感。

     她向来也不是个娇惯的大小姐,身边东西也不多,没多久就整理好了,坐在床边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门,一抬头,叶楷正站在门口,神色略有些复杂。

     星意打起精神:&ldquo是要走了吗?&rdquo &ldquo对不起。

    &rdquo他沉默了一会儿,&ldquo把你们牵连 进来。

    &rdquo 说牵连不牵连的太重,她只是觉得,做了就做了,谈不上后不后悔。

    她盈盈站起来,反倒安慰他说:&ldquo没什么的,其实我也想早点回去,过两天还有考试呢。

    &rdquo &ldquo一会儿出了下桥,到望乡,我会和你分开走。

    &rdquo叶楷正低声说,&ldquo只是前头的半段路,还得委屈你和我装扮成&hellip&hellip&rdquo他顿了顿,&ldquo未婚夫妻。

    &rdquo &ldquo好,我知道了。

    &rdquo星意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ldquo赵大哥,我们&hellip&hellip小时候真的认得吗?&rdquo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叶楷正眼神都柔和下来:&ldquo你小的时候,会和黄妈去酒铺子打酒,然后吃一碗酒酿,是不是?我家就在酒铺子的斜对面,我妈妈她&hellip&hellip特别喜欢你。

    &rdquo 那时候她是真小吧,只剩下酒酿还有些印象,别的就全不记得了,只好抱歉地笑笑说:&ldquo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rdquo 她那时候多可爱啊,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每每跟着乳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妈妈都会忍不住过去逗一逗。

    他的眼神微垂,似乎掩起了一些光芒,随即抬头说:&ldquo不怪你,你太小了。

    &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赵妈妈,现在在哪里?&rdquo 叶楷正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淡淡地说:&ldquo我母亲已经不在了。

    &rdquo &ldquo哦,哦,对不起。

    &rdquo星意有些笨拙地道歉。

     他抚慰地笑了笑:&ldquo没关系,很久之前的事了。

    &rdquo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星意舍不得老爷子,到底还 是磨磨蹭蹭的,老爷子只好安抚她:&ldquo过两天我去颍城看你。

    &rdquo 小姑娘略微振奋了一些,同爷爷以及家中的叔叔伯伯道了别,钻进车子里。

     马车开始往前跑了,车子里就两人,星意忽然说:&ldquo赵大哥,你当过兵吗?&rdquo 叶楷正微微一惊。

     &ldquo我看你这里有老茧。

    &rdquo她比画给他看,&ldquo拿枪才会磨出来吧?&rdquo &ldquo读过两年军校。

    &rdquo叶楷正轻描淡写,&ldquo中途退了学,重新考进了燕颍大学。

    &rdquo 星意也没追问,只是感觉马车速度放缓了,赶车的车夫在外边说:&ldquo小姐、姑爷,前边要出城了,在查岗呢。

    &rdquo 叶楷正的表情变得有些肃然,星意便小声说:&ldquo别紧张,爷爷都安排好了。

    &rdquo 恰好在关卡上又见到了贾鑫,星意落落大方地探出半个身子打招呼。

     &ldquo廖小姐,今年这么早走呀?&rdquo &ldquo是呀,今年留洋预科班的考试提早了,他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呢。

    &rdquo &ldquo路上小心啊。

    &rdquo贾鑫挥手示意放行。

     一旁的士兵犹豫了一下:&ldquo车上的人都应该下来检查一遍。

    &rdquo 这会儿长官不在,保长还是有些权力的,他瞪着眼睛说:&ldquo廖家姑爷和小姐,那天可是你们团长亲自去查人的,还有什么好怀疑的!&rdquo 这么一说,那个士兵倒也让步了,挥手放行。

     &ldquo这么顺利就过关了?&rdquo星意压低声音问,还有些不可思议,她悄悄从车窗的缝隙外望出去,眼看离出下桥的关卡越来越 远了,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结果那口气还没咽下去,车子咯噔一声,卡住了。

     车夫跳下去推了一会儿,还是不行,只好回来说:&ldquo我去找人帮忙。

    &rdquo 周遭的士兵来来往往的,星意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越早离开越好,叶楷正又不方便出面,她当下就要跳下去帮忙推车。

    叶楷正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低声笑了笑说:&ldquo女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rdquo 他一开车门就下去了,车轱辘卡在了一个沟里,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楷正找了块石头垫在后头,请车夫去赶马,自己在后边推。

    一切准备就绪,车夫抽了那马一鞭,车子嗖的一下便出去了。

     叶楷正擦了擦手,绕到一侧,正要上车,一辆小汽车从旁边开过。

     此时的顾岩均和叶文雨正赶去迎接刚到的颍军高级将领徐伯雷。

    这一天一夜的搜查并没有找到叶楷正的亲信以及凶手,但是这也不重要了,毕竟要找一个替罪羊也不是什么难事。

    车子开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因为一晚未睡,叶文雨脸色略有些苍白。

     离下桥县不远,她的视线无意间从窗外挪过,扫到一个背影,心里泛起一点古怪的感觉。

    尽管心里知道是不可能的,她挪开了视线,却依然有些不安。

     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顾岩均问:&ldquo累了吧?这边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晚点你先回去吧。

    &rdquo 她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ldquo没什么。

    &rdquo 她闭上眼睛, 叶楷正的尸体蒙着白布的画面又一次闪现,她缓了缓,睁开眼睛问顾岩均的副官:&ldquo现在下桥的铁路中断,如果要离开这里,除了坐车,还有什么路线?&rdquo 副官指了指身后的方向:&ldquo前边有个码头,可以走内陆岸口,有四五里的路程。

    &rdquo 车子停下来,她淡淡地问:&ldquo你见过叶楷正吧?&rdquo 副官怔了怔:&ldquo见过。

    &rdquo &ldquo你赶去前边码头看看,我刚才&hellip&hellip好像看到一个人,背影有点像叶楷正。

    &rdquo 话音一落,顾岩均怔了怔,倒是笑了:&ldquo眼花了?&rdquo 就连叶文雨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ldquo&hellip&hellip可能是吧。

    但是确认一下心安。

    &rdquo 成婚这些年,她一直是高傲而自矜的大小姐,他也一直尊重她,难得有这样的一次,她露出一丝无措,反倒叫人觉得怜爱了。

    顾岩均伸手将她揽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ldquo辛苦你了。

    &rdquo 叶文雨心底微微一动,只是侧身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再说话。

     因为交通不便,此时的小码头已经挤满了人。

     星意正在焦灼地等着那艘来接人的小客船,忽然听到远处有哄闹声和脚步声,有人大声说:&ldquo让开,让开!&rdquo 星意有些紧张,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ldquo你,出来一下。

    &rdquo有几个士兵追上,指着星意说,&ldquo你是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吗?&rdquo 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星意身上,她点了点头,双手在身侧默默握成拳,走到前边说: &ldquo是我。

    &rdquo &ldquo你的同伴呢?叫他出来。

    &rdquo 星意结结巴巴地说:&ldquo他、他去买吃的了。

    &rdquo 码头那边的确有不少小贩,趁着这机会贩卖些茶叶蛋、包子,乱哄哄挤在一起。

    那个士兵点点头:&ldquo你先跟我过来,再派人去找!&rdquo 星意被带到了一旁,一辆黑色小汽车里下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军官,她虽然不大认得军衔,却也觉得这人一身藏青色呢料的制服笔挺,而旁边的人对他恭恭敬敬,可见地位不低。

     &ldquo一起坐车来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rdquo那人开口问她。

     &ldquo未婚夫。

    &rdquo她尽量回答得大声一些。

     那人又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说话了。

     &ldquo来了!&rdquo 星意看到那军官转头望过去,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正被人推搡着走过来。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竭力装作镇定的样子。

     &ldquo孙副官,人带到了。

    &rdquo有人一把把他推搡到前边,&ldquo已经确认过,他和这位小姐一起下的马车。

    &rdquo 孙副官看他几眼,又说:&ldquo你转过去。

    &rdquo又看了一会儿,才说,&ldquo让他们走吧。

    &rdquo 星意一颗心重新落了回去,听到孙副官在对随从说:&ldquo赶紧去告诉夫人,身材相近,难免认错了,并不是他。

    &rdquo 她拉着身边的人赶紧回到码头,正巧他们的船到了,两人上了船,星意真正松了口气说:&ldquo小汉,谢谢你了。

    &rdquo 身边个子高高的年轻男人是黄妈的儿子,这一趟走得匆忙,黄妈没有跟着一 起走,刚巧老爷子找人在颍城给她儿子找了份工,就让他顺道带着星意回去。

    刚才在路上,叶楷正发现有些不对劲,恰好和黄妈他们在路上遇到了。

    他当机立断,同黄妈的儿子换了衣服,自己先离开了。

     他走得匆忙,星意看着他下车的背影,既松了口气,又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失落。

     就好像是一道冒险的同伴终于安全到了,她放了心,可是这一路走过来,终究还是有一点点&hellip&hellip相依为命,又或者是彼此依靠的感情。

     他连刺杀少帅的事都敢做,谁知道这趟去北平,还要做什么?或许是更加危险的事,或许&hellip&hellip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但是星意从来不会说&ldquo不要去做&rdquo这种话。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比如果有人劝她不要念医校,她也一定会反问一句:&ldquo你是谁,凭什么来告诉我怎么做决定。

    &rdquo 不能劝阻,只能祝福,只能说一句&ldquo保重&rdquo。

     他的一条腿已经在车外,回身看她一眼,深邃的眸色里情绪错综复杂,这个眉眼冷硬的年轻男人忽然说:&ldquo星意,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在做些什么。

    &rdquo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那两个字吐出口的时候,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她忙说:&ldquo没关系,我知道的。

    &rdquo 或许还想说,希望有一天,彼此能坦坦荡荡地重新认识。

    可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大概 是眼前这条路太过艰难,他不能许给自己太多柔软的梦想,免得将来失落。

    于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说:&ldquo那,再见了。

    &rdquo 希望终有一天,还能,再见。

     &ldquo督军,已经过了望乡,委座和黄帅的人会在那里等我们。

    &rdquo肖诚如释重负,&ldquo这一天一夜顺利吗?&rdquo 尽管没有收到任何危急的讯号,但是顾岩均和徐伯雷的人封锁了下桥,长官又在里边,如果不是他还沉得住气,手下那批人已经要进去救人了。

     其实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

    下桥县内有提早布置好的住宿,各方反应会如何,又该如何暗中潜出下桥,都有了预案。

    唯一的变数在于,叶楷正在火车站救了一个姑娘,然后一切都在计划之外了。

     其实在同一列火车上看到廖家那位小姐的时候,作为副官就该警惕的,最后却眼睁睁看着督军和廖小姐离开,肖诚略有些自责。

     &ldquo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rdquo叶楷正淡声说,&ldquo廖家在当地声望极高,由他家做掩护,更加安全。

    &rdquo &ldquo您&hellip&hellip向他们透露身份了?&rdquo &ldquo那家老爷子眼光太毒,你以为瞒得过吗?&rdquo叶楷正倒笑了笑,&ldquo不过她还不知道。

    &rdquo &ldquo老爷子帮您了?&rdquo &ldquo廖老爷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幼时和母亲在下桥居住过一段时间,母亲靠帮人浆衣过活,生活十分窘困。

    &rdquo叶楷正缓缓说,&ldquo老爷子在下桥办了个学堂,叫作鱼梁书屋。

    所有 适龄的孩子都可以去启蒙,不收分文。

    母亲试着将我送进去,他体谅我们孤儿寡母,一直留我用午饭与晚饭,直到父亲找到我们,离开下桥。

    &rdquo 肖诚忍不住赞道:&ldquo这世上雪中送炭难。

    &rdquo又笑道,&ldquo也难怪老爷子教养出这样的孙小姐。

    &rdquo 叶楷正并未再接话。

     一天一夜尽管有惊无险,到底还是有些倦累的。

    他看到督军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休息,连忙也不再说话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眼角却看到长官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屈了又伸展开。

    肖诚忽然意识到,他并没有睡着,一直都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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