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他!”
她冷静地看向我,像是在嘲笑一个声嘶力竭的疯子。
“你心疼他,你怎么不和陈柏杨在一起?”她冷冷地发问,全然没有人前那股温柔、善解人意的姿态。
我突然间为陈柏杨感到心凉。
此时的陈柏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在这里说着不堪入耳的风凉话。
她把话题从陈柏杨身上转移开来:“还是说,你想和陆泽安在一起呢?”
我紧紧地握住拳头。
走廊里很安静,顾樱说出口的话不断在我耳际盘旋。
还是说,你想和陆泽安在一起呢?
我咬牙,道:“陈柏杨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陈柏杨从未奢求过顾樱能喜欢自己,甚至,他只要能默默地喜欢着顾樱就觉得满足。
偏偏,他喜欢上了这种人。
这种连感动都没有的铁石心肠的女人。
“我告诉你顾樱,如果陈柏杨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
“哦?不放过我?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怎么不放过我?”她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到我面前,勾唇一笑,“我的身后是顾家、陆氏、陈家,你区区一个靠白日集团支援而苟延残喘生存的裴氏,拿什么跟我抗争?”
我被她的讥讽打败,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
”她走近我,伸手在我衣服领口拍了拍,“忘了告诉你,就连白日集团,都是我们顾家的靠山。
”
她以为这些小伎俩就能唬住我,可顾樱忘了一件事,我是出了名的“什么都不顾”。
我讨厌别人想在气势上压倒我,于是我用更尖酸的口吻回敬她:“是啊,我身后不过就是个苟延残喘的裴氏,可你身后关系着陆氏、顾家、陈家,还有你所谓的白日集团,我拼死不过就是一条不值钱的命,可你呢,你输不起。
”
她面色一僵。
“要我提醒你所做的一切吗?无论是从前对白以南、对我,还是现在对陈柏杨、对陆泽安,只要其中任意一件事被抖出来,就足以让你们顾家身败名裂。
当然,你不会那么轻易露出马脚,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我想找,不可能找不到。
到时候,别说是陆氏的儿媳妇,就连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活着,我看你都困难。
”
“裴兮!我告诉你,你少得意,无论是陈柏杨、白以南还是陆泽安,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是吗?你就这么有自信?”我抬眸静静地与她对视,她明显慌了阵脚,“三年前白以南跟你在一起了吗?还是陆泽安死心塌地地爱上你了?你值得炫耀的,不过是陈柏杨对你的喜欢。
但是顾樱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假如陈柏杨知道了你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依旧这样爱你?包括,你曾经为了勾引白以南而用的那些手段,嗯?”
顾樱的脸顷刻间苍白无比。
她指着我的鼻子:“你……”
“我就一条不值钱的命,你想跟我斗,随时奉陪。
”担忧与怒气统统化作此时手握的一腔孤勇,我面无表情地看她近乎发狂的模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比死更痛苦的代价。
”
她惊恐地望着我,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趁我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她整个人重重地往墙上倒去,只听见“砰”一声巨响,顾樱摔倒在地上,额头磕到墙壁,她大力地叫了一声,而此时此刻,我的手因为她刚才的动作还悬在半空中。
“顾樱!”
一个身影飞快地扶起摔倒在地的顾樱,与此同时,一双强有力的手狠狠地擒住我的手腕,疼得我差点掉眼泪。
我定睛一看,竟是陆泽安。
“裴兮你做什么?”他怒不可遏地盯着我,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一边的顾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她算计了。
我懒得解释:“放手。
”
他手上加大了力度,吼道:“向顾樱道歉。
”
“陆泽安,放手!”我不满地顶撞他,“趁我没有发火之前,带着她从我眼前滚!”
没有人知道我在看见陆泽安的那一秒心头闪过的狂喜。
但只有一瞬间,这样的狂喜就被狠狠浇熄。
“裴兮!”他约莫是怒了,声音的分贝上升了好几倍,吼得我的耳膜几乎要报废。
他在吼我。
他以前从未吼过我。
我冷笑一声,好不容易挣开,深吸了口气,念道:“行啊,你不滚,我滚!”
我就是这样期待又厌恶他的出现,就是这样深刻地讨厌着他站在顾樱那边,与我为敌。
我就是不能说服自己,陆泽安喜欢的是别人,不是我。
我就是不能接受陆泽安身边站着的女人是一个他根本就不了解的顾樱。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背叛和伤害。
他根本就不曾信我。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头也不回地跑进电梯,好不容易平心静气,按下一楼的按钮,没等电梯门关上,一只白皙的手夹在门缝中间,随后陆泽安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里,他沉默地盯着我,而后不由分说拉住我的手疾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你放手!”我踉踉跄跄地跟在他后面,死命地挣扎反抗,他却不为所动,又走了没几步,推开左侧等候室的大门,直接把我丢了进去。
随着门“啪”一声关上,他转向我,脸色简直怒到了极致。
他不由分说把我逼到沙发前,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站不稳顺势倒在沙发上。
陆泽安双手撑在我身侧,俯身逼近。
他离我那样近,只要稍稍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脸。
而此时此刻,他幽深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我,意图把我的想法全部窥视透彻。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十秒钟,而后我冷冷地质问他:“你发什么神经?”
“你就这样讨厌我?连一眼都不愿意看我?”他的声音极低,听上去无比哀伤。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指着门嗤之以鼻,“外面站着的是你的未婚妻,是你要结婚了,陆泽安!你还想我说些什么?还想我多么愿意见到你?”
他的喉头滚动,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还在乎我吗?”
“陆泽安!”我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是我的好朋友!我没心情跟你说这些风花雪月!”
为什么要说这些,让我心猿意马?
我拉开门要走,他伸出手狠狠地关上了门,把我逼在门背后,不允许我逃避他的问题。
“裴兮,下面这句话我只问你一遍。
”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我极不耐烦地瞪他,这才发现他的目光都变了。
变得那样不安、那样无助。
“真的就只是玩玩而已吗?”陆泽安凑近我问,“你真的不曾爱过我吗?”
我点头,答得极快:“嗯。
”
“一点都没有?”
“没有。
”
完全没有走心的回答,自然也不会对他造成所谓的什么伤害。
我说,我一点都不曾爱过陆泽安,我自己都不信,他却信了。
我说了那么多真话,他不信;唯独这一句假话,他深信不疑。
他终于没有再纠缠我,打开门,轻声说:“你走吧。
”
我在南京待了几天,陈叔叔让我暂时在他家住下,我想了想现在陈家的情况,最终婉拒。
白以南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就跑来南京,我在医院待到几点,他就待到几点。
陈柏杨被转到美国的那天,我从送陈家人上飞机一直到回A市,其间眼泪几乎没有停过。
白以南坐在我旁边的座位,像是想安慰我,却被我的泪水逼退了回去。
白以南虽然恨我,但同时也懂我。
他递给我一份便当,说道:“吃点。
”
我满心想的都是陈柏杨,完全没有胃口吃东西,对白以南的好意,我只是勉强地摇了摇头回了句“我不饿”。
他把便当塞在我手里,顿时一股熟悉的饭菜香侵入我的鼻子。
我难以置信地垂下头看着他递来的便当。
迫不及待地拆开筷子尝了一口,我的眼泪当即掉了下来,我抓住白以南的手臂,语速快到舌头都在打结:“你这便当从哪里来的?”
我不会认错的!这是薛凝的手艺!
一定是她!
我慌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颤颤巍巍地就想下火车。
白以南拉住了我的手,硬是把我按在座位上。
他乜了我一眼,淡然道:“是在南京的一家快餐店买的,这家开了好几年了,手艺相当不错。
”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的痕迹。
我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如果真的是薛凝的话,白以南肯定也是认识的。
他当初把薛凝从我身边逼走,又怎么可能给我线索发现她呢。
打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大半,我风卷残云地解决了剩下的便当。
他看我吃饱喝足,像是放了心。
之后的一个寒假,我都没有再笑过。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陈柏杨的意外而郁郁不得,的确,陈柏杨的事给了我极大的打击,但没有人知道,午夜梦回间我睁开眼直冒冷汗,不是因为我梦到了陈柏杨满身是血的模样,而是我看见顾樱和陆泽安幸福地走进了婚礼殿堂,耳边萦绕着四下传来的祝福声,可我分明听到了陈柏杨的声音。
他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环绕,像是在提醒我,他是为了顾樱出事的。
是顾樱害了他!
害得陈柏杨如此不幸的顾樱,有什么资格幸福!
我不甘心!
那段时间,我经常按下跨国电话的号码,却始终不敢拨通。
唯一一次我无意间拨通号码,电话那端的陈叔叔疲惫不已,我问了句陈柏杨的情况就匆匆挂了电话。
陈柏杨进行二次手术,尽管医生说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但他始终没有醒来。
他就这样睡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