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来浇灭那些怒意。
苏眉见他那样惶然地瞧着自己,心里发虚,问道:“你怎么了?”
他反而笑了,笑得连声调都变了:“我怎么了?我问你,是不是你求了那些广告公司的老板,我才有这个机会的?”
“你胡说什么?”她满脸怒色,推开他的手就往外走,“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喝醉了,我先出去静一静。
”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见她要走,陆海洋的手臂一紧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吻住她。
她的背心抵在墙上,触着冰冷的壁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毡,被他揉弄挤压,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力道中似乎带着某种痛楚:“那些人是不是也这样吻你?”
她紧闭着双唇,双手抗拒地抵在他的胸口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如影相随的唇。
他狠狠地吮吸着,宛如在痛恨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这样亲你的?”他强迫似的攥住她的腰,逼得她不得不对视他的眼睛。
那眼睛像他十九岁时一样,里面藏着卑微的倔强,“一定是这样亲你的吧,这样亲你我才有接广告的机会吧。
”
“你神经病啊。
”她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计较。
”
他站在那里,抬起头看着苏眉,如呢喃一般地低声笑道:“我就说嘛,我一个过气的小模特谁会找我接广告?原来我只是一个请不起女朋友住漂亮房子,吃不了大餐,买不了名牌的穷小子,就连工作都是靠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出面我就什么都不是。
你一定很后悔选择我吧?”
话说到这里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这个广告是自己利用美色帮他得来的。
她不声不响,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她仰着头,眼睛里一片雾蒙蒙。
她的神情那般茫然,仿佛小孩子在想心事。
好半晌,她才开口,声音极轻却有着淡淡的悲哀:“陆海洋,我告诉你,我是去求过宁总,但我并没有出卖什么。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管多努力,都是这个样子。
”说罢这句话,她仿若一只提线木偶被人抽掉丝线,整个人无助地坐在了地上。
听到她的话,他仿佛酒醒了,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苏眉,脱下外套替她披在肩上。
他递给她一杯温水,还有毛巾:“我喝醉了,对不起。
我只是太生气,才会说出那些话。
”
她没有吭声,她将下巴缩进他外套的衣领里,宽大的衣领,令她看起来像一只寄居的小蟹,壳里是那样安稳,仿佛外头波澜壮阔的海洋都与她无关。
陆海洋也没有说话,只是陪她坐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总是会失控。
他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自尊,总是会一点点磨灭,一点点浇熄。
或许他骨子的卑微从来就没有消减半分,不管他怎样尝试,不管他怎样努力,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没有自信。
他不是故意要气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她吵架,他只是怕自己没有存在感。
可他似乎忘了,所有的美好也经不住过度消耗。
大概是累了,沉默了片刻,苏眉说话了,她看着陆海洋,非常认真地说:“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能像世界上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早上一起出门工作,晚上一起回家,在路边摊买一些小菜,回家做一顿简单的饭菜。
这世上除了我们俩的事,其他一切都是闲事。
有没有钱没关系,能不能吃大餐也没关系,能不能买漂亮衣服也没关系。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哽咽,“也许我们两个都没有错,大概是太想相爱,才会互相伤害。
”
陆海洋听着她的这番话,眼泪顺着脸颊开始滑落,滑落在耳朵里,凉透心扉。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想相爱,难道真的只能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