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陆海洋这么久以来叫得最大声的一次,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他当时推门而出,视线像一簇清凉的月光,凉凉的:“苏眉,你别太过分。
”
她正想解释,她刚刚真没打算摔死这只猫,可是张开嘴,却说出连自己都惊讶的话:“我过不过分还轮不到你说,自己都寄人篱下,还想学人割肉饲鹰。
”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猫还给我。
”
她将手中的猫往他怀里用力一塞,抬起骄傲的脖颈:“一只破猫有什么稀奇的,还给你。
”她并不解气,趁他不备气急败坏地低下头,找到他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他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疼得直冒冷气,甚至还闻到了从自己手腕上传来的血腥味。
见她那不松口的架势,他只能吃痛地甩开自己的手。
她鄙夷地一笑,就跑了出去。
在公路的那头,她还挑衅地回过头,冲他扬眉一笑。
他突然发现,她挑衅的样子不似成人,她有一张浓眉长睫的娃娃面孔,那面孔罩上一层流转的光韵,令人心思模糊。
抱着猫的陆海洋站在原地,他看着手臂上冒血的伤口,心里一片酥麻。
猫加入陆海洋两父子的生活后不久,陆家来了个女人,据苏远安说那是陆海洋他妈。
苏眉总觉得那女人怪怪的,有时一个人抱着一堆布在院子里绣花,有时在公路上捡别人喝剩下的椰果,有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后来父母两个人为了陆家的事在家里吵架,叶梅香刻薄地说:“就你好心,不止收留那对父子,还收留一个精神病。
”
苏眉听出端倪,原来陆海洋他妈是个精神病人。
知道陆家有个精神病人后,苏眉心里有些怪怪的,对陆海洋的沉默寡言似乎有了一些理解。
她甚至想,以后对陆海洋可不要再那么过分了。
可是她那种人,从小就得势不饶人,早已养成的骄纵,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那天她去港口,遇到父亲,他递给她一个大信封:“苏眉,你帮爸爸把这笔钱送到医院去。
”
“谁生病了呀?”她好奇地问。
“陆海洋的妈妈,前天早上犯了心脏病。
现在的医院收费真黑,不过两个晚上你陆叔竟然欠了大几千医药费,医院说再不送去就给停药了。
”苏远安焦急地说,“我还要赶飞机,乖,你替爸爸跑一趟。
”
她虽然不喜欢陆家人,但好歹也是人命攸关的事,她拍拍胸脯应承下来。
她到医院门口时陆海洋提着饭盒也到了门口:“陆海洋,正好,带我去见你爸。
”
苏眉跟着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一个弯,才到医院的观察室。
当时他妈妈就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一些仪器的管子,盖着医院的被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灰的,整个人被那些仪器包裹着。
陆海洋站在观察室门外,主治医生正和他爸谈话。
“如果再不交钱就只能停药了。
”医生摇头说道。
“停药了会怎样?”陆海洋插嘴问道,语气中充满恐惧和悲戚。
“随时都可能发生心脏衰竭。
”
苏眉见他们在谈话,便无聊地坐在走廊处,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很渴,她张了张嘴:“陆海洋,我要喝汽水。
”
苏眉晶亮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当时陆海洋的徬徨,医院里的热浪快要将她淹没了,她走了这么远的路来送医药费,要一杯汽水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里是医院,哪来的汽水?”陆海洋的面孔突然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