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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尾狐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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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的“气”,把人变成动物豢养,可以“盗气助运”。

    许多马戏团都豢养着各种动物,顺从听话,完全没有兽类野性,表演节目时和人一样聪明。

    变魔术的箱子会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并不是为了分散观众注意力,而是“符咒”。

    直至今日,还有方士化身魔术师,借着“大变活人”的魔术施展“形咒”。

     我又想到了轮船上的花纹,难道这艘船就是个巨大的形咒工具?那些花纹就是咒符? 人狐船长从兜里摸出烟盒,狐狸爪子笨拙的拿不住烟,烦躁地把烟盒一扔。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笑出声,嘴里发出的却是“吱吱”声。

    我心说如果中了形咒,整船人都变成了狐狸,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脑补着月饼变成一只狐狸,在船上窜来窜去,倍觉喜感。

     “我的故乡,有个古老的传说,和狐狸变人有关。

    ” 七 高丽时代,紧靠大海的晋州渔民每天日出捕鱼,日落收网,交够官府的渔船税,还能带几条鱼回家。

    每到晚饭,渔村总会飘起浓浓的鱼香味。

     李普蹲在门口抽着关东的烟草,望着家家户户的炊烟,眼睛眯成一条线,直到天色墨黑,才对着鞋底磕了磕烟锅子,叹口气进了院子。

     几年前他和妻子出海捕鱼遇到大风暴,妻子遇难。

    他身上绑着木板在海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月,被渔民救起时双腿又白又肿,就像大城市富家人吃的白面馒头,一摁一个窝。

     获救的李普再也不出海了,好在他有祖传的晒盐手艺。

    官府把盐控制的很严格,民间不允许私自买卖,查到轻则坐牢重则杀头。

    渔民家里晒点盐日常食用,收渔税的士兵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李普是远近闻名的晒盐好手,盐粒子颗颗晶莹剔透,洁白细润,做菜烧鱼味道鲜美异常,晋州城里许多饭馆都慕名来采购。

    李普有个奇怪的规矩,每个月只卖两斤盐,奇货可居,价格高得离谱。

    一斤盐能卖足足五百高丽通宝,这可是渔民起早贪黑下海三个月才能赚的钱。

    慢慢地,李家的家境越来越殷实,登门说媒的媒婆络绎不绝,李普总是站在后院晒盐的海水坑旁边不言语。

     时间久了,再没人登门说媒。

    村民们都说李普在海难里失去了妻子,没心思续弦。

    有人想学李普的晒盐手艺,带着贵重礼物拜师,都被李普轰出了门。

     村民们背后议论纷纷,骂李普当年逃荒到村里时都快饿死了,村民收留他,还帮他盖房子,娶了村里的姑娘。

    如今既不续弦也不收徒,海难被救了也不知道报恩,迟早把祖传手艺失传了才甘心。

    一来二去,全村就当没这个人,不再对他热情相待了。

     李普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每天上午提着桶汲海水回家,下午在后院忙活,只有晚饭时才蹲在门口抽旱烟歇口气。

     直到有一天,李普提着盐篓出村,七天后,他抱着个女婴回村。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统一没多久的高丽经过连年战乱,人丁稀少,私自买卖人口是要杀头的大罪。

    一直眼红的李普家产的朴正安连夜报告官府,被绑到公堂的李普一口咬定女婴是自己的孩子,就是不说母亲是谁。

    经过滴血认亲,血居然能融在一起,只好把他放了。

     这件事又在村里传了很久,说什么的都有。

    李普意识到全村的敌对,经常拿些钱救济贫困村民,受了好处,村民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事情渐渐平息了。

     八 十三年之后,女婴出落成半大小丫头,明媚皓齿倒真有几分李普和亡妻的模样,天天乐呵呵的不知道忧愁,村里人都很喜欢她。

    高丽年代女人不能有名字,嫁人时才可以在自己的姓氏前缀夫家姓氏,李普女儿实在太可爱,村民们给她起了个名字--李甜儿。

     这几年李普几乎不再出门,汲水卖盐买生活物品全交给女儿李甜儿打理,每天闷头躲在后院晒盐。

    村民们偶尔问起,李甜儿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父亲在后院搭了间窝棚,要晒出最好吃的盐分给大家吃。

    ” 清明节,村长按照高丽风俗,家家户户分了好酒。

    渔民们当晚喝得大醉,清晨带着祭品去海边祭奠历次海难的亡魂,路过李普家的时候,有人看到墙上画满了稀奇古怪的红色符号,胆子大的村民凑上前,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屋外人越聚越多,屋里却没有动静。

     村民们想到最近官府发了强盗在晋州流窜的公文,难道是被强盗盯上,被抢财杀害了? 村长闻讯赶来,看到红色符号,脸色一变,急忙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门撞开。

     正在这时,李普从后院跑出来,把后院门锁死,气急败坏的呵斥为什么撞他家的门。

     村长把事情一说,李普看到墙上的符号,更加愤怒:“这是谁干的?” 村长没有多言语,在院子里转悠着:“李甜儿呢?” 李普顿时怒火消了,支支吾吾道:“跟着我在后院学晒盐。

    老了,手艺总要有人继承。

    ” 村长向后院望去,李普侧移几步挡住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村民慌慌张张跑来,指着朴正安家的方向,还没等开口,就晕倒在地。

     全村人赶到朴正安家的时候,墙壁涂满了和李普家一模一样的红色符号。

    屋门大开,朴正安一家五口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凝固的血泊中印着几枚巨大的动物脚印。

    五个人的肚子都被生生豁开,唯独少了肝脏。

     “九尾狐来了!”村长哆哆嗦嗦说道。

     村民们听到“九尾狐”三个字,惊呼着逃回家里。

     高丽有个恐怖的传说:相传狐狸每修炼百年就会长出一条尾巴,长出第九根尾巴,吃下活人的肝脏,就能变成真正的人。

    每隔十三年“渡劫”时,九尾狐变成的人才会恢复原形。

    变人之后,九尾狐会忘记前生所有的事情,在变成人之前,九尾狐用人血写下“狐语”,记录它以人形在世间的名字和身份。

    “狐语”只有居住在深山里的萨满巫师能看懂。

     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个胆大的村民被村长吆喝出来,不知道谁问了一句:“为什么李普家墙上出现了‘狐语’却没有出事?” 村长心里一惊:难道九尾狐把李普父女吃掉变成了他们的模样?或者李普父女本来就是九尾狐,需要再次吃人肝才能维持住人形? 越这么想,越觉得李普和李甜儿来历越可疑。

    赶到李普家,空无一人,砸开后院门,晒盐池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盐晶,根本找不到李普父女! 村长想了想,下了禁口令——谁也不许把这件事情往外传,一旦让官府知道了这件事,按照高丽国的对付九尾狐的办法,全村都要被杀光焚烧尸体杜绝后患。

     为了消灾,村长召集村民凑了钱财,托付可靠的人寻找萨满巫师。

    一时间人心惶惶,全村涂满鸭血,家家户户门口点着艾草做的火把,据说九尾狐最讨厌这两种味道。

     半个多月过去了,寻找萨满巫师的村民回村,带来一个相貌平平,衣衫褴褛的少年。

    也许是和想象中的萨满巫师有些出入,村民们非常失望,还是村长见多识广,毕恭毕敬请少年先休息用膳。

    少年摆摆手谢绝了好意,直奔朴正安家,望着墙上的“狐语”,问了一句:“村里有叫金焕英的么?” 村民面面相觑,整个村子哪里有什么金焕英? “是个女的,就住在村子里。

    ”少年拿出红色恶鬼面具戴在脸上,“李普家在哪里?带我过去。

    ” 眼看少年似乎真有些本事,村民们胆子大了不少,跟着少年看热闹。

    读完墙上的字,少年摘下面具,一脸凝重:“李普和他的女儿都是九尾狐,为了渡十三年一次的天劫,必须吃人的肝脏。

    女儿化名金焕英,李普叫金泽磊,逃到了平壤。

    ” 村民们大眼瞪小眼不是很相信,少年似乎司空见过,进了屋子,出来时拿着一大一小的两张狐狸皮:“这是九尾狐变人留下的皮子,今晚我住在这里,消掉残留狐气带来的业障。

    ” 村民们这才彻底相信,想到居然和九尾狐当了这么多年邻居,心里又暗呼“可惜!”据说吃了九尾狐的肝脏,就可以延年益寿,助运增气。

    村长立刻安排晚宴答谢,少年却把聘钱还给村长:“为人祈福消灾是萨满巫师的使命,受了好处会折损体气。

    我带着干粮,随便吃点就好。

    晚上消障至关重要,请不要打扰,否则会给全村带来大灾。

    ” 天色将黑,村民也不敢逗留,各自散去回家。

     众人离去后,少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人啊,为什么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九 深夜,担惊受怕半个多月的村民们睡着踏实觉,只有村长家亮着灯。

    村长夹着泡菜,举着酒杯发怔。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少年似乎故意隐瞒了什么。

    而且他好像在哪里听过“金焕英”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

    他几次想去李普家偷偷看个究竟,又担心真的冒冒失失去了,破了萨满巫术。

     不知不觉,酒喝了大半斤,全身燥热。

    他刚想推开窗户透透风,却听到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蜡烛忽然暗了,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地上,他看到影子里面,一双形状奇怪的手扒着窗沿向上伸,似乎要推开窗户。

    两只尖尖的耳朵从窗户底下探了上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窗纸,“吱吱”叫着。

     村长惊呼一声,那分明是一只站立的人狐! “村长……村长……” 村长想起祖辈曾经说过,在夜间如果听到有人喊名字,千万不能回答,否则会被不干净的东西勾去魂魄。

     “村长,是我。

    ”窗户被推开,木栓发出酸涩的摩擦声。

    人狐静静的站在窗外,对着他招着手。

     “你……你到底是什么?”村长“噗通”跪在地上,“请放过我。

    ” “放过你?可是我死的很冤啊。

    ”人狐爬进屋里,眼珠子里是毫无声息的死灰色,“你杀了我全家,只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村长拼了命的磕头,额头鼓起大包,渗着殷红的鲜血。

     “九尾狐吃了肝可以变成人形,人吃了九尾狐的肝却可以延年益寿。

    你杀了我全家,吃了我们的肝。

    ”人狐轻轻扒开肚子,热气腾腾的体腔散发着浓烈的臭味。

    “我的肝好吃么?”人狐敞着肚子走向村长,器官像是一串串晃晃荡荡悬挂的茄子。

     村长忽然记起什么,失声喊道:“你是朴正安?” 人狐“呵呵”笑着:“金焕英,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九尾狐呢?” “我是金焕英?”村长茫然问道,额头的鲜血顺着鼻梁滑到鼻尖,慢慢凝固。

     人狐甩着尾巴:“你果然全忘记了。

    这样也好,知道了反而更痛苦。

    ” 村长眼睛一花,人狐手中多了张画满红色符号的幡布,嘴里发出类似于咒语的音节。

    幡布慢慢飘起,倏地飞向村长,把他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

    “吱吱嘎嘎”的勒捆声越来越响,村长惨叫着满地翻滚,脑袋被勒成椭圆形。

    人狐咒语越念越急,幡布猛地往里一收,脑袋生生挤成了葫芦形状。

     “嘭”!头顶位置冒起巨大的圆泡,又瞬间干瘪,红白相间的液体渗出幡布。

     村长双腿微微抽搐,猛地蹬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人狐舔了舔嘴唇,双手伸到后脖子,抓着皮用力一撕,把整张狐皮生生扯落,露出了原本面目。

     正是那个萨满巫师! 萨满从背后斜挎的褡裢里摸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拔开瓶塞,在尸体上面洒了些白色粉末。

    浓黑的烟雾冒起,尸体像是被充了气,胀得滚圆,皮肤撑得锃亮,血管如同一条条蠕虫,在皮下扭曲乱窜。

    萨满对着鼓起的肚子狠狠跺了一脚,“砰”地爆裂,血液被炸成红色雾气,漂浮在空气里。

    尸体消失不见,只剩一滩黄水慢慢渗进地底。

     萨满捡起幡布,舔着渗在布里的血浆,咂咂嘴陶醉的呼了口气,吹熄蜡烛,翻窗出屋。

     十 萨满站在李普家后院的盐池旁边,恭恭敬敬的点了三炷香。

    等到香烛烧尽,他才拿起锄头,狠狠砸开厚厚的盐晶。

     坚硬的盐块撬起,堆砌的乱七八糟,盐晶下层还未结晶的海水里面,李普微微张着嘴,神色安详中带着些许不甘,怀里搂着两具狐尸。

     萨满扔掉锄头,跪地痛哭:“哥哥,我已经除掉了真正的凶手。

    我会世代居住于此,守护你们。

    ” 话音刚落,李普仿佛听到了萨满说的话,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三道白色的轻烟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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