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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叛逆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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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并没有开口,他在目送朱怡贞下车后,掏出手枪,顶在小林大介的后脖颈上。

     你知道我不怕死。

    小林大介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平静地说,生命对我早就没有意义。

     林楠笙叹了口气,说,下车吧。

     小林大介顺从地下车,走到后备厢跟前,自觉地把它打开,然后转身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眼睛看着林楠笙,把身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丢在脚下,连同那把小钥匙。

    小林大介抬头,最后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爬进后备厢,就像睡觉那样闭上眼睛。

    他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子。

     朱怡贞跑回车边时,林楠笙正蹲在地上,把小林大介的钱包、证件、手枪、手表、戒指还有那把小钥匙一样一样捡起来,放进口袋。

     你还回来干什么?林楠笙抬头看着她说,如果死的是我,你就走不了了。

     他要杀我们,用不着等到出城。

     他迟早会下手的。

    说着,林楠笙起身,把那个小钥匙放进朱怡贞手里,说,收好它,这是你抽屉上的。

     朱怡贞马上就明白,银行里根本没有那个保险柜,他现在只是个穷途末路的情报员。

    迟疑了一下后,朱怡贞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坐进去,看着林楠笙那张越发变得苍白的脸,说,你没必要这么帮我。

     不是帮你。

    林楠笙扭头看着光秃秃的田野,说,我是为我自己。

     入夜时分,他们在两条岔路口的破庙前分手。

    朱怡贞去找她的组织传递情报,林楠笙开车来到太浦河边的堤坝上,夜空中忽然下起了零星的小雪。

    他打开后备厢,把尸体仔细翻了一遍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小林大介那些钱包、证件、手枪、手表、戒指,一样一样扔进河里。

    最后,他松开汽车的挡位,用力把它推进河里。

     林楠笙又累又饿,回到破庙已是深夜,可朱怡贞并没有等在里面。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沿着小路远远走来,手里挎着一个包袱,身上的大衣与旗袍也换成了短袄。

     朱怡贞把包袱递给林楠笙,里面是两块年糕与一套男人的棉袄。

    她说,吃了就换上吧,你这一身太招眼了。

     当晚,他们在返回上海的途中住进一家客栈,如同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在房间里默默地洗漱,默默地上床。

    六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并排躺在一个被窝里,彼此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后来做爱时也是这样。

    他们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

    事后,林楠笙在她耳边说,告诉我,这六年你是怎么过的? 朱怡贞没有开口。

    她在黑暗中用力咬紧了自己的牙齿,直到林楠笙用舌头撬开它们,才把一口长长的气吐进他的嘴里。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朱怡贞忽然说,我有丈夫。

     林楠笙一下睁大眼睛,但很快在她眼里找到了答案,说,可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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