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个屁!你不如直说是住院的疯子!”
“我必须提醒您停止说粗话!”女医生顿时脸上飞红,嘴唇也抽搐起来。
“对不起,那个字眼是脱口而出,我不会再说了。
”
“我不光是指那一个字眼!”
李胜利看着女医生脸上那副尴尬相,依然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两周以前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南带河疗养院”!这儿是一座公园,有树木、草坪、鸽子、松鼠……他突然欣然一笑:老天!总算松鼠还在——窗外,正有一只松鼠用后腿支着身子,朝他这边看着。
“我们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女医生的话音里依然有一股涩涩的味儿。
李胜利想,你还是干脆少说“我们、我们”得了!
李胜利匆匆转过街角时,朝后一瞥,松了口气——没人跟踪。
他的出逃,竟会是想不到的容易,不知道谁忘了把大厅尽头那扇门上锁。
他敏捷地推门而出,正如俗话所说的“象只兔子似的”,此刻他已逃出一里多地了。
他那身白色带条纹的T恤衫,那条白色长裤总算没有让他暴露目标,如今已远离南带河,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不能到那个儿子家里去,这白痴准会再把自己送到女医生和她那些助手那儿去的。
没有钱……没有信用卡……连车也没有一辆……
哦,有办法了,不是在宝丰城车库里还放着辆卡车吗?那是他们这个特工组遣送到首都上访的犯人的车,别人谁都不会再想起它了。
哈,有车了!
在104号高速公路上,李胜利搭上一辆朝东驶的农用卡车。
那车浑身凹痕,依稀看得出那车身早先是红色的,如今褪成橘黄色了,那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去很远吗?”车主是个很健谈的男子。
“只须搭到宝丰城。
”李胜利道。
“宝丰城?它在哪个方向?”
李胜利只觉得背脊骨上一阵冰凉。
“宝丰城你不知道?旧城南面,运河西面——您大概不是那一带的人吧?”
“我当然是!我生于斯,长于斯——我家距那儿不过十里地。
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那儿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叫‘宝丰’的!”
“说不定我记错地名了。
”李胜利说,“反正,它离公路不远。
”他不打算和那农夫多争,也许乡下人会用他们自己的叫法称呼这个城市吧?
车主不再说话,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
一会儿,车子驶近了一座城市,界牌上写着“宝定”。
又驶了大约半公里路,李胜利终于打破沉默,道:“我就在这儿下车吧,多谢您让我搭车。
”
李胜利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那健谈的车主抱怨道:“真是个怪人!明明是宝定城,偏给它取个新名字,叫谁都听不懂……”
李胜利朝停放他那辆车的车库走去,奇怪的事儿经得多了,他开始担心起来——那辆卡车会不会也莫名其妙地消失呢?
果然不出所料,卡车不见了,车库不见了,留在那儿的,是一片长着杂草的空地,三根孤零零的树桩,此外便空无一物了!
当一辆警车朝这边驶来时,李胜利正坐在一截树桩上发呆。
见警车停下,李胜利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