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骑像魔军,更像是天兵。
众人望见,只感觉仿佛是苍穹大地蓦地撕开个口子,涌出了这些鬼神之兵来。
有号角长鸣,苍茫万里。
山路各处,陡然间马嘶繁沓,人却不乱。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有无数瓦剌骑兵陡然间冲出了山峰夹道,列队在山峰之前。
叶雨荷见到,暗自心惊,她一直都在山谷中的几处游走,虽也见了脱欢手下的肃杀威武,但实没有见到瓦剌在此有多少兵马。
这刻才知道原来瓦剌兵竟一直隐在山岭中,直到危险时才蓦地出现,脱欢心机的深沉和隐忍,由此可见一斑。
瓦剌兵极为凶悍,亦根本不知前来是十万魔军,列阵相迎,丝毫不乱。
这种齐整的军容中蕴藏的攻击如虎狼啸野,叶雨荷初次见到,惊心动魄。
也先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但见颈部长剑微颤,知道这是个机会,才要有所举动,就听叶雨荷喝道:“你若敢动,我就杀了你!”
叶雨荷虽惊凛十万魔军的气势,亦凛然瓦剌骑兵的剽悍,但这些在她心中终究抵不过秋长风的一条命。
这般环境下,亦能执著自己的目标,并不放松戒备。
无论如何,她叶雨荷这一次一定要救秋长风,容不得半分闪失。
也先心中微冷,首次发现轻视叶雨荷的后果。
他不敢稍动,却向一旁的孔承仁使了个眼色。
孔承仁点点头,缓缓而退。
脱欢见到魔军前来,虽是老辣,但暂时也顾不上儿子了,冷望着朱高煦道:“朱高煦,你请动十万魔军,就是为了要对付本太师吗?”
说话间,十万魔军已冲到山下瓦剌军前数百丈外,戛然而止,激起漫天冰雪,扑面而来。
雪落风冷,那魔军再无稍动,号令的严行、骑术的精绝、阵型的齐整,就算瓦剌军见到,都不免肃然动容。
脱欢心惊之际,却发现朱高煦的脸上没有半分自得之意,相反,朱高煦冷酷高傲的脸上竟现出少有的死灰之意,甚至是他的双眼中都泛起死灰之意。
脱欢见此马上感觉那魔军的诡异魔力已侵入朱高煦的身体,不免心中发寒。
他虽是太师,尊贵无比,但对天地间的这种魔力,还是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在这时,听到也先突然道:“不对,不是十万魔军。
”他最先喊出了十万魔军几个字,在众人心中造成的震撼不言而喻,他陡然又推翻了这个说法,不由得让众人大是奇怪。
不等众人询问,也先已道:“是明军,是明军的旗帜!”
众人又凛,向山下望去,许久,脱欢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字字道:“不错,是明军的旗帜。
”
来的竟是大明骑兵!
大明骑兵,怎会蓦地来此?
脱欢那一刻心思百转,望向朱高煦道:“汉王,不知你如何解释?”
朱高煦脸色发灰,许久才道:“本王解释什么?”
脱欢反倒一怔,方才见到明朝骑兵前来的时候,他立即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里是瓦剌的地域,明军怎么会肆无忌惮地前来,他甚至认为,这些明军本是朱高煦勾引过来,对他脱欢不利的。
但见到朱高煦的脸色,脱欢立即知道自己判断错误,朱高煦看起来更不愿这些明军来的。
这就让脱欢疑惑更甚,忍不住向也先望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明军突然杀来,用意当然不善,但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他们是战是谈?
这片刻的工夫,脱欢终于从十万魔军的震骇中解脱出来,从山上粗略一望,感觉明军远没有十万之众。
他毕竟久在草原,也擅用兵,粗略一望,估算对方应该不到一万的铁骑。
方才大伙都是惊凛骇异,主要是以为来骑和十万魔军有关。
可这时神秘氛围一去,脱欢虽凛然对手的声势,但震惊一去,怒意上涌。
脱欢一直在隐藏实力,近日来不断有兵力悄然汇聚,如今在连绵的山中已聚集了不下两万的兵马,再说明日还有数万精锐赶来,当然对来敌并没有畏惧。
相反,心中却涌起一股怒意,暗想大明军队竟然这般耀武扬威地前来,真的不把瓦剌放在眼中了?
也先一直留意着朱高煦的脸色,人在剑下,不忘记问道:“汉王认为,这明军大举杀来,所为何来?”心中却有些奇怪,暗想这里入瓦剌国已有些距离,为何这些兵力杀来,却没有瓦剌人前来示警?这些明军若是要对瓦剌开战,来的人也未免少了些,可若不是对瓦剌开战,蓦地杀来,难道不怕惹起两国的交战?
朱高煦握着夕照的手如磐石,衣袂却无风自动,突然道:“日落了。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可这三个字中,就如雪野孤狼的嚎叫,其中满是凄凉惨恻之意。
众人一怔,才发现因为被前来的明军吸引,竟忘记了日头一直在落,如今已落到西山那头。
最后一缕余晖强自挣扎在天际,但照来时已很有些寒意。
金龙诀、艮土和离火都褪了流离之色,又变得黯淡起来。
山之身影笼罩在众人的身上,沉沉甸甸的,让人难以呼吸。
叶雨荷听到朱高煦说的三个字时,一股凄凉笼罩周身。
落日了,可秋长风的命根本还没有改,朱高煦呢,究竟改命没有?她并不知情。
也先目光冷冷地落在朱高煦身上,一字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