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的对视,颇为失落,假模假式地和一个敌方代表干了杯啤酒,接着干咳一声,故意夸张地拿出手机按键,我就不信她没看见!
鬼来电,和老二外甥女聊什么呢?
短信发过去,斜对面很快响起手机提示,陈吉吉完全随意地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按键查看,又貌似按键回复,整个过程没看向我这边一眼。
嘿嘿,我就知道她知道是我。
短信回过来:没聊什么,你管不着,哎别叫我这个,难听死。
我回: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你这短信莫名其妙的,还真担心遇到狐仙了。
她回:我要是狐仙早把你炼丹了,你忘了是吧?狐仙会发慈悲在你情绪低落时候陪你聊那么晚吗?菩萨才会这样吧。
我回:呵呵对,你是菩萨,要是付裕知道你就是那个神秘的短信菩萨,不一定得多吃惊。
她回:切,要是在座的这些人知道我们俩有话不好好说却发着短信聊天,那才会吃惊呢。
我回:还真是,你小心点儿,别让周小天她们看见你发什么,拆穿怎么办?
她回:还是你小心点儿,你旁边那个谭什么的,偷窥你半天了,还看我呢。
……看到这条短信我果断地惊骇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身边的谭墩。
果不其然,这厮真的在眯着眼瞟我,一副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的感觉,继而站起身,拿着一根筷子敲碗:“哎哎!那边陈吉吉身边的哪位善良人,过来跟宝换个座位好吧?你们看看,坐一桌面对面的俩人还互相发短信聊天,累不累啊!”
全桌寂静了一下,一半人看我,一半人看陈吉吉。
我愣神,旋即伸手扯谭墩坐下:“哎!你狗仔啊?随便造绯闻!上一个诬陷我的人现在还在黄浦江底沉着呢知道么你!”
谭墩原地晃了两下,醉眼迷离地抬手指自己鼻子:“我诬陷?我看半天了!你发短信那边就响,陈吉吉拿手机不一会儿你这就响。
你们这响来响去的,当我是假的啊?当我喝多了啊?我的洞察力何其敏锐!何其敏锐啊!哈哈哈!”
大器在那边扭头看陈吉吉,陈吉吉无奈地歪头笑笑,不说话不接茬儿。
我忽然觉得这丫头很聪明,这种时候她要说话,完全就像是辩解了。
于是我转守为攻,探身看温小花:“小花,来,我跟你聊聊谭门织女的故事。
”
“谁?”温小花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谭墩肯定没醉到任由我把他说到身败名裂的程度,马上对小花赔笑:“什么谁?织女嘛,神话故事啊,没听过?就说有个织女找牛郎,还不给钱……”
我趁势揣起手机,不敢再发了。
好在大家都处在混乱当中,注意力都是分散的,这个茬儿就算过去了。
又是半小时光景,敌我双方基本都醉了。
大器醉得最厉害,脸色都有些发白。
陈吉吉有点担心,商量之后,决定我跟她先送大器回家,陈吉吉没开付裕的车,尚算清醒的付裕留下来和袁老二料理一切后事。
离开的时候,梁洛宏和骨头分别将大器揽在怀里N久,差点儿把他勒吐,然后又爱屋及乌地拥抱了我。
一般来说,醉酒基本分仨阶段:醉得兴奋的时候,看谁都是亲儿子,所以出口不逊,寻衅滋事;酩酊大醉时候,看谁都是亲兄弟,握手拥抱,满嘴的肝胆相照,赴汤蹈火;醉到极点,看谁都是亲爹,说亲就亲,说跪就跪,你要说要他耳朵,给他刀他就敢往下割。
万幸,今天这几位,都尚且醉在第二阶段,正因为此,我和陈吉吉才能带着走路如腾云驾雾的大器全身而退。
陈吉吉开车,我带着大器坐在后排,这胖子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和我搏斗,非要把车窗打开,要知道喝成这样要是一吹风,很容易醉吐沙场的,这可是付裕的车啊。
但我关几次他开几次,最后我哄着他抱住他,答应陪他唱歌才作罢。
开着车窗,陪大器高唱无数经典怀旧。
唱得无比投入声情并茂,醉酒人的字典里理应没有“失态”二字的。
唱到《对你爱不完》时,还要求比画当年郭富城的经典舞蹈动作,甚至暂停,重来,要求我跟他一起唱一起比画,要整齐划一。
陈吉吉在后视镜看着,满脸笑意。
我有点尴尬,陪唱着拿了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我这算是舍生取妹吧?
陈吉吉开着车,听见手机提示响,不看,从后视镜扫我一眼:“我开车呢啊!不管你发什么,我现在说话就算回复了,值一毛钱。
”
我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也来劲儿了,和大器一起开唱,伸着胳膊张着手掌扭啊扭:“对你爱爱爱不完……”
要不怎么说这人喝到什么程度,都还是有点潜意识的呢,大器一进家门,好像知道到了自己家一样,瞬间推开我和陈吉吉,腿脚灵活地直奔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汹涌起来。
陈吉吉拍背倒水地照顾,我熟门熟路地找了干净衣服给大器换;陈吉吉洗了毛巾给大器擦了脸和脖子,我轻车熟路地在微波炉热了杯奶给大器灌了下去。
然后俩人连拉带搀地把这头死猪扯到二楼卧室放在床上,我脱衣服陈吉吉盖被,整个过程十分默契,没有对话,眼神都没对过一下,只有大器一声声呓语般吐完必然无比难受的哀号。
打点一切妥当,听着大器的呼吸开始均匀,我又接了杯水放在床头柜——喝醉的人半夜会渴醒——然后和陈吉吉双双下楼,站在厅里有点束手,毫无疑问,她也拘谨。
这奇怪了,一直都挺好的,这一瞬间忽然就尴尬了,可能没有之前的短信聊天还好点儿,陌生人总有陌生人的礼貌,但现在这样,熟悉的陌生人,曾聊得跟好友似的却没见过,此刻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俩人就这么在厅里站着,互相看还互相躲目光,好像真有什么,或者在等待发生点什么似的,气氛怪异无比。
“那个,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哥。
”我笑,虚伪,不情愿,假欲走。
“啊?哎,你、你别走吧,他家我都不熟,东西都不知道放哪儿。
”陈吉吉面有难色,“还是我回去吧,你照顾我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