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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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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着。

     人们的兴奋渐渐褪去,疑惑不解地对望。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明明是当前局势下对唐家最有利的决策,陛下却又是因何犹豫? 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女人? 但杀了燕绥,灭了边军,才能长久地拥有这女人和这皇位,这唐家天下啊,陛下连这个都不明白? 朝堂渐渐安静下来,在一片死寂的困惑中,新帝终于开了口。

     “不可。

    ” “陛下!” “出兵青州背后,和西番议和,你们该知道,一旦边军大败,一直相助边军抵抗西番的青州池州隋州的百姓会面临什么?青州池州隋州……就会是下一个徽州。

    你们也该知道,西番人是什么性子,和西番联合,西番必定会要走青州……到那时,国土裂,金瓯缺。

    ” “可是陛下,放弃和西番谈和让地联军,未来就是我们坐不稳这江山了!” “朕刚刚拿下这江山,便要将国土和百姓拱手让人……朕的尊严,我唐家的尊严,不是这么挣的。

    ” “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朕宁愿于沙场之上亲手斩林擎燕绥,也不愿在背后将他们送于异族。

    ”唐羡之淡淡道,“此事无需再议。

    ” “陛下!!您请想想唐家!” “放心,唐家不会消失,唐家的后代会永享安宁,唐家不会在朕的决策之下灭亡……朕保证。

    ” “陛下!坐稳这天下,哪怕是半边天下,才能保唐家永享安宁!” “半边天下不是天下,和异族分享的天下不是天下……无需再议,退朝。

    ” 人群如黄昏落潮怏怏而去,带着无尽的困惑和不甘。

     大殿上只留下唐羡之高坐于御座,夕阳穿入殿门,将他孤凉的影子,长长地镂刻在金砖地上。

     他一动不动,端坐如雕像。

    良久,才轻声道: “家国大义在上。

    ” …… 文臻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德胜宫殿顶满雕的飞翔的鸟。

     她眨了眨眼,此刻才发现,德胜宫的藻井雕刻不是寻常的龙凤,只是各种各样的鸟,形态各异,但都高昂着头,展翅飞翔。

     这是因为那个女子,一生都在向往自由。

     如今她终于自由了。

     忽然手被一只微微粗糙的手握住,她有点艰难地侧头,便看见了闻老太太的脸。

     文臻的眼神,终于亮了亮。

     两次回天京,都因为要做危险的事,没有去看祖母,但她早早就将身边会瞬移的冷莺派去了保护祖母,祖母也十分谨慎,早在传出宜王弑君消息的那一刻,便带着闻大爷夫妇躲入茫茫人海中,不给任何人有机可乘,因此也算放心。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祖母。

     看样子,是唐羡之把她接来的。

     文臻忽然紧张起来,上下打量闻老太太,直到确定她精神健旺,无毒无蛊,才松了一口气。

     没能看出德妃的蛊,以至于她绝望自尽,文臻深恨于心。

    再也不敢有任何疏忽了。

     闻老太太没有说话,只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文臻躺在枕头上,此刻才能放开心怀,痴痴地望着殿顶,半晌,缓缓流下一行泪。

     “祖母……”她轻声道,“我要如何向燕绥交代……我没有保护好他最后的亲人……” “他最后的亲人是你和随便儿,”闻老太太平静地道,“还有你肚子里那个。

    ” 文臻霍然睁大眼睛。

     闻老太太粗糙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从今天开始,可不要随便哭了,也不许再伤心,更不能自暴自弃,不冲别的,不冲那个你倒霉总是不在场的燕绥,不冲你那个精得鬼一样的儿子,就冲肚子里这个,你就得还是你文臻。

    ” 文臻愣了半晌。

     这叫怎么说的? 当初中了针,大夫说她不能生,结果她的针不知不觉间移动,她意外怀孕了。

     后来生产受损太厉害,她给自己把了脉,觉得以后想必也难生。

    谁知道忽然又怀了。

     也许是三年调养的结果,也许是那一路上耕耘太勤…… 她的脸忽然红了红。

     闻老太太何等人精,立即道:“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罢了,以后悠着点,也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

    ” 文臻想笑,笑不出来,低头看自己平平的肚子,闻老太太平静地道:“不用担心,上次你怀孕的时机也不好,随便儿不也生下来了。

    既然来了,就是你的缘分。

    ” 文臻看着她强大的祖母,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闻老太太这才和她说起之后的情况,她最后三根针被引动,后来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内息走岔直接碎了,久经挞伐的情绪和身体经受不住,已经躺了有小半个月才醒。

    其间被诊出怀孕,唐羡之见她迟迟不醒,便下令接来了老太太。

     而随便儿便在闻家老宅内,暗卫当晚趁着混乱,让三两二钱把他送出了宫。

    小子醒来后发了半天呆,丫鬟们怕他小小年纪吓坏了,凑过去看,他一抬头,眼泪已经湿透了衣领。

     后来就不肯吃不肯喝,看到这个说奶喜欢,收着。

    看到那个说奶喜欢,留着。

    说着说着又哭,半夜还会惊醒,嚷着奶死了娘死了爹死了这下随便儿真是孤儿了。

     后来闻老太太半夜亲自过来,搂着孩子,和他说了一夜闲话,关于他娘刚来时的风波,他爹当初的德行,还有他奶在德胜宫的嚣张,随便儿靠在老太太怀里,静静听了一夜,天亮时候他说:“老祖宗,随便儿再哭一次,这回随便儿替我爹哭,他一定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可他一定很想哭的。

    ” 闻老太太抚着他乌黑的发顶,道:“孩子,哭吧,就再哭这一次。

    你一直哭,你奶会走得不安心。

    她啊,最后一段时间有你陪着,一定是很开心的,你不要让她难受了。

    ” 随便儿之后果真不再哭了,这次闻老太太进宫,他还让老太太捎来了他的作业。

     文臻看了看他的作业,忽然掌心一动,闻老太太轻声道:“你一个朋友飞鸽寄来了一个药丸,说她姓兰,你如今怀孕了,我也不知你能不能用,你且自己看着。

    她还给你留了张纸条。

    ” 纸条和药丸藏在随便儿的作业里,那是随便儿手工制作的一只母狮子,脑门上写着“我妈”,旁边还画了条河,母狮子在河的东边,文臻一看便知道儿子在逗她。

     这种时候这孩子还能来逗她,她只觉得又欢喜又酸楚。

     母狮子的卷毛用一根根彩色纸条黏出来的,其中一张上面有比蚂蚁还小的字。

    而母狮子的黑泥眼珠,正好是一个药丸一剖两半。

     进宫的人都要搜身,闻老太太带的吃食都被拿去重新制作。

    但这画护卫翻来覆去看了,也没发现什么,便还给了老太太。

     文臻嗅了嗅那眼珠,看完那纸条,便将药丸收起。

    听闻老太太轻声说最后一批粮草运去了青州,但是之后就没有了,唐氏朝廷不可能给边军再提供粮草。

    唐羡之已经下令林擎交出兵权,但很显然林擎也不会理。

    西番连败三次,退出徽州,但是还集结在边境,唐家朝廷现在据说想要和西番议和割地,联合西番对边军前后夹击…… 文臻静静听着,良久才道:“祖母,我以前有些杂物放在大宅,其中有一个卷轴,你下次进宫,带给我吧。

    ” 闻老太太应了,忽然住口,脸上露出狐疑神情,她长久眼盲,听力比文臻这个伤病员还强些,文臻疑惑地看她,闻老太太却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和她说起冷莺,说不知为何,她的瞬移能力越来越弱,现在已经无法带人瞬移,而且每次瞬移距离也越来越短,文臻本以为是中了人家手脚,但随即又觉得不通,想起之前寒鸦也曾传递消息给她说,感觉自己的透视能力渐渐在消退,文臻不由想起当初天机府为安王所驭使之事,怀疑当初安王是用了药物,激发了天机府中人的潜能,但是但凡过度激发,带来的后果往往是过早透支。

    一旦长期离开安王的控制,一些靠药物激发出的异能便可能会渐渐消退,如此说来,东堂的真正异能者并没有想象中多,这也是后来安王没法再频繁使用天机府的原因。

     对于这个机构,文臻觉得,还是早点消失的好。

    她是个异能者,她知道拥有一样超能力有时候也未必就是幸事,上天的一切攫取和赐予,都迟早会加减于命运。

     又坐了会儿,便有太医来请脉,老太太盯着熬了药,亲自喂文臻喝了,便回去了。

     文臻原以为老太太会被留在宫中,好做个人质,却也没有。

     她精神困倦,喝完药也就睡了。

    那边闻老太太出门去,走过游廊时,忽然停住,转身,虚无的目光盯着侧面的角落。

     半晌,那里无声无息转出了唐羡之。

     他发间微微凝霜,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闻老太太知道他站了多久,从她进门,等文臻转醒,到低声说话,到最后文臻喝药,他一直遥遥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在太医出来后轻声询问她的病况……却一步也没有进殿。

     虽然外头传言甚嚣尘上,但只有这深宫的人才知道,太始帝从未进入过德胜宫内殿一步。

     他永远立在窗外,披着晨曦、月光、和雨雪,默默将那永远不会属于他的女子凝望。

     等待着她的醒来,哪怕醒来面对的也不过是疏离和拒绝。

     也因此,闻老太太脸色虽然冷,却终究还是开了口。

     她没有问唐羡之为何不进去。

     她只道:“陛下,你这一生,真的为自己活过吗?” “你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你想要做的事,想要拥有的人生,真的是现在这样的吗?” …… “公子,你真的想过你想要的是什么吗?真的仅仅就是这娇妻爱子,屋舍三进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本该是这大宅的主人,是长川的主人,甚至可以尝试去做天下的主人!可现在为了所谓友情、道义、你便甘于屈居人下,将这一切拱手让人吗!” 长川和五年前一样,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雪地里,阳南岳被人按跪着,却依旧梗着头,嘶喊着问正站在他面前擦刀的易人离。

     易人离慢慢擦刀,心里想着得快点办完这事儿赶紧回家去看儿子,豆子昨天终于会自己走路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跑了。

    还有豆子会喊娘了,但死活不肯喊爹,得赶紧多教几遍。

     听见阳南岳的质问,他嗤地一声,简直不想回答,但想了想还是笑道:“是啊,甘心啊。

    ” 阳南岳噎住。

     “这世上啊,总有人自以为是,打着‘我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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