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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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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清新典雅,四壁配以精致绘画。

    法式红木桌椅,全套纯银餐具,偌大的圆桌四周,早有七八位服务员毕恭毕敬站立迎候。

    如此气派,又让美国老太太与混血儿一阵大呼小叫。

     酒席开始,郎杰克按照中国风俗,先轮番敬了美国客人的酒,并以蹩脚英语当场亲自翻译一遍。

    那些美国人,包括那位中国血统的表妹,显然在大洋彼岸也是普通平民,而且又都偏居相对落后的西南海岸,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味佳肴,只顾对着盆中美食,放开手脚大快朵颐,对于中国式繁文缛节则兴趣全无。

     客套程序进行完毕,表妹顾自招呼美国婆婆与宝贝儿子,还不忘与高鼻子蓝眼睛的丈夫调情,苏婧婧的满腔热情暂时也就没了去处。

    郎杰克见状,正好抓住机会,向苏婧婧大献殷勤。

     这时,上来一道银耳炖宫燕。

     苏婧婧一看是燕窝,当场就推开面前的银盅,悄声吩咐服务员道:“这个我不要。

    ” 郎杰克听了,马上制止说:“婧姐,万万不可。

    这道菜你不品尝就太可惜了。

    ” 黄一平侧过头来,与郎杰克附耳道:“婧姐身体不太好,平常这个吃得多了。

    再说,现在燕窝作假太多,婧姐可能有些不放心。

    ” 郎杰克哈哈一笑,说:“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此燕非彼燕也。

    今天我之所以要把你们拉到这家饭店,内中其实有个秘密。

    不瞒各位,这家饭店有我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些股份大多用来招待你们这样的贵客。

    凡是我在这里宴请,所用燕窝等高档原料,全部是我从国外直接采购,寄存在这里供我专用。

    现在我们面前盅里的燕窝,自然不是平常你们吃的那种普通毛燕与血燕,更加不可能是以化学材料造出来的假货,而是特供泰国王宫的白燕,又称宫燕。

    这种燕窝,价格不逊于黄金,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弄到。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京城里,能够享受到这种正宗高档宫燕者,不会超过百人。

    ” 苏婧婧听了,赶紧端起茶盅品尝,赞道:“嗯,味道是不一样!” 见对面几个美国佬不动汤匙,郎杰克又用那半生不熟的英语,将燕子如何觅食、分泌、筑窝形成燕窝,采集燕窝之艰难,以及燕窝如何具有壮阳益气、开胃止泻、添精补髓、润肺消痰等功效,一一作了解释。

    其间,多数发音对方还是无法听懂,只得由表妹二度翻译过去。

     接着,又上来一道菜,叫虫草山大王。

    也是每人面前一只银盅,汤色清淡,里面沉淀少许灰黑色肉块,浮着些冬虫夏草,嗅起来略有腥味儿。

     郎杰克见苏婧婧举箸不动,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婧姐你品尝一下,如果能吃出是什么动物的肉,我这个郎字倒过来写!” 黄一平赶紧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半天,只觉得如同嚼着一堆棉絮,直到吞咽下去也没品出滋味。

     苏婧婧硬着头皮也搛出一小块,结果也是如法炮制,生生来了个囫囵吞枣。

     直到众人都品尝过一遍,也都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郎杰克这才缓缓道出真相:“这肉是不太好吃,可却非常珍奇,是地地道道的虎肉,而且全是一等一的后腿肉。

    ” 啊!桌子上立时发出惊讶之声,凡是听得懂中国话者,纷纷把眼睛瞪得如二百瓦灯泡一般。

     据郎杰克解释,这家饭店是全北京少数几家可以经营山珍海味的餐馆,包括眼前虎肉在内的所有珍禽异兽,都不是非法渠道走私或狩猎而来,换句话说,在这里吃的任何野生动物,都具有合法性。

    可是,对于烹食这些动物如何具有合法性,他也说不出来。

    譬如这虎肉的来路,他就讲不清楚:“也许是在深山老林遭到不明动物攻击,或者误入猎人陷阱、枪械,暴毙后被野生动物保护部门收缴,剥下皮毛,骨架制作成标本供科学研究,肉则作为废弃物辗转送到这里。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虎曾经为某动物园、马戏团或私人园林饲养,专门用于供人观赏、嬉戏,只可惜,后来饲养单位不景气破产、倒闭、解散了,或者这些虎便相继饿死或者老死,最终依然殊途同归。

    总之,虎肉一旦到了这里,就完全合法了。

    ” 有关虎肉的这段话,自然不宜让美国朋友明白,表妹翻译也只说是野猪肉。

    不过,那几位倒不计较盘中物来路,也不嫌弃味道怪异,津津有味连汤带水埋头吃了个精光。

     因为郎杰克的巧言令色,加上燕窝、虎肉之类加盟,酒席上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期间,自然也谈到郎杰克公司的业务范围。

     白天在机场相遇时,黄一平已经介绍过苏婧婧的书画与收藏,郎杰克早就听入了耳。

    饭桌上,他特意将自己公司涉足艺术品经营方面的情况作了隆重推介,说是手下有专门的探宝人员,先后从国外淘回某某国宝级文物,还说公司控股的京城某著名拍卖行,每年拍品价值高达数亿人民币。

     对于郎杰克的话,黄一平信疑各半,主要是因为彼此同学多年,当年寒酸印象又那样深刻,一时无法相信十多年间竟会有如此改观。

     苏婧婧则不同。

    她是官宦家庭出身,见过大世面,不太善于留意细枝末节,对人少有防范。

    加上郎杰克口若悬河,派头十足,那种强大气场让人很难抗拒。

    而且,在阳江那样的地方呆久了,接触的全是些逢迎趋附之辈,乍见郎杰克这种自信满满之徒,让她感到某种少见的新鲜。

    因此,她一点也不怀疑郎杰克所言,马上围绕艺术品收藏、拍卖方面的话题,与之展开了热烈讨论。

     “艺术品收藏,婧姐可是行家哩。

    她的家里,就有好些颇有价值的藏品!”黄一平见苏婧婧兴致颇高,向郎杰克介绍道。

    他有点担心郎杰克只顾自吹,忽视了苏婧婧这个主角。

     21 第二天一早,郎杰克公司派出两辆车,请来两个精通英语的导游,配备了专门的随车服务人员,包括帮助表妹抱小孩、喂奶瓶的家政女工,陪同苏婧婧一行外出游玩。

     黄一平本来也想陪游,却被苏婧婧拦下,说:“你们同学十几年没见面,今天就不要跟我们跑了,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 黄一平来过北京多次,那些景点都跑烂了,正好就坡下驴,说:“既然婧姐美意,恭敬不如从命了。

    ” 临行前,郎杰克一再叮嘱:“婧姐你别客气,除了长城、故宫、天坛、颐和园这些传统景点,你们还想到哪里?在北京,别的牛皮我不敢吹,只要你们想玩,再难进的地方都有办法让你们进去。

    另外,途中有什么要求,尽管和公司里的陪同员工讲,保证百分之百满足。

    ” 送走了苏婧婧,黄一平提出到郎杰克公司参观。

    郎杰克犹豫了一下,说:“你这种级别的市长秘书,什么样的大公司没有见过?我那公司,名气虽大,不见也罢。

    这样吧,明天我专门邀请苏婧婧到公司看看,到时你正好一起去,今天咱们就不到公司看了,否则我一进去就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住,话也说不成。

    不如我们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聊聊。

    ” 黄一平说:“客随主便,你说了算。

    ” 郎杰克想了想,先打了一个电话,似是吩咐什么人准备茶水之类,而后拉着黄一平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三绕两绕来到一处胡同口下车,又拐弯抹角步行一段,这才在一处四合院门口停住。

     门铃响了几声,里面有人出来开门。

    原以为会是保姆、门房之类,没想到竟是一位妙龄女子。

     乍一见面前的女孩,黄一平眼不错珠、脚不移步,定住了。

     怎么说呢,女孩年龄大约二十六七岁,个头看着比郎杰克还要高,皮肤洁白细腻得如烤瓷一般,身着一套色彩清雅、合身得体的职业裙装。

    那种漂亮,不光是五官精致、三围标准之类,而是目光神色、举手投足之间,绝对透着那种高贵优雅气质,让人一见动心,过目难忘。

    就在与她目光交会的那一刻,黄一平明显有电灼般的惊悸。

    这种感觉,还是当年在N大读书时,晚会上与初恋情人庄玲玲首次相遇时有过,此后即便同汪若虹恋爱也再未曾体验。

    而那个女子的目光,也显然瞬间被点亮,这从她慌忙躲闪中不难看出。

     黄一平也算是见识过美女,所谓N大五大名媛、阳城十大美女之类,与眼前这女子相比,彼等皆不过尔尔。

    心下当即感叹:毕竟皇城根前、天子脚下,养得出、装得下此等尤物,区区僻壤如阳城之流,哪里见识过这样气质不凡的女子呢。

     女孩不等郎杰克介绍,马上笑吟吟伸出手道:“您好,我是马婵。

    郎总的行政助理。

    ” 说话时,女子眉眼间漾起清纯、洁净之色,并不逊色于豆蔻之龄的少女。

    尤其薄唇欲启未启时,腮底那一对浅浅的酒窝,更是荡着一汪令人迷醉的清波。

     “什么行政助理,是私人贴身秘书,和老兄你是同行,还请黄前辈多多批评指教哩。

    ”郎杰克说着,用力揽过马婵的腰,一把推到黄一平面前。

    立时,丰满浑圆的胸脯结结实实贴了上来,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马上包围了黄一平。

     黄一平没有准备,竟然一个踉跄,自我解嘲道:“你不介绍,我还以为是郎夫人哩。

    ” “黄大头,哈哈,你还他妈这副酸德性,不就碰了一下嘛,居然脸红如泼血!”郎杰克又把马婵推到黄一平身上,得意于刚才的恶作剧,嘴里不依不饶。

     其时,黄一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天仙般的马婵,日后竟会和自己演绎一段浪漫情缘,成为相交甚深的红颜知己。

     郎杰克领黄一平略作参观。

    看得出,四合院年代不短了,刚刚经历过翻建式整修,还有一股淡淡的油漆与木香味。

    院子面积不是很大,里面的布置却非常精致,是家居与办公相结合的格局。

     “不要客气,这里是我发迹后置办的一处房产,平时没有人居住,偶尔才来此躲清静。

    ”郎杰克一边介绍,一边吩咐马婵泡茶、上水果。

     马婵端了茶和水果上来,悄悄退到院子外边。

    两个老同学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边喝茶边聊天。

     一对同窗四年的同学,又在一间宿舍相互嗅了四年的臭脚丫,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先是简要交流了这十几年的别后境况。

     黄一平的情况,三言两语便足以交代了——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阳城,先在中学做两年老师,后短暂借到市教育局编写教材,中途参加市府办秘书招考,迄今在秘书岗位上已然十年有余,前后侍奉过三任正副市长,目前服务的市长,便是苏婧婧的老公。

    至于在这十几年间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尤其是大半年前的那场风波与坎坷,黄一平一时不想细说,其实也是不堪、不忍回首。

    毕竟,表面已经结了疤的创口,如果再动手揭开,不论多么小心谨慎,都难免疼痛与撕裂,甚至比原来更加难忍。

    何况,眼前的郎杰克,还是当年的那个无话不谈、可以倾心的同学么? 郎杰克的情况似乎稍显曲折一些。

     他的老家在阳城北边,是N省的一个贫困县。

    由于家境极度贫穷,当年报考大学时,他曾立志学经济,希望通过自己的学有所成,来彻底改变家乡与家庭的面貌。

    可惜,高考分数不够理想,期盼中的经济类专业没录取,只好服从分配到历史专业。

    在校四年,郎杰克其实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整天钻在图书馆猛啃经济学书籍,有空时也到经济系那边听课,或找老师、同学探讨。

    毕业后,他不愿回到农村做中学历史老师,也不愿在图书馆之类终老一生,干脆扔下档案独自闯荡京城,做了一名“北漂”。

    须知,其时中国还不像今天这般开放,“北漂”族在江湖上颇有些悲壮意味,特别像郎杰克这样正规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加入此行列确需巨大勇气。

     “十几年间,我在北京做过餐馆配送工,开过复印打字社,客串过短期培训班老师,可谓尝尽人间艰辛,饱经世俗风霜,身无分文时差点露宿街头,如今终于混出点人样儿了。

    不瞒你说,现在我开的这家文化传媒公司,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京城前二十里肯定有我,主营的文化艺术品、广告、中介、影视制作等十几个项目,没有一个不赚钱。

    更为重要的是,本总裁不仅生意做得红火,而且在京城人脉关系丰厚,用宋丹丹大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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