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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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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右县文化局工作,转到嶝江后,工作关系被调到嶝江市法院,并且在调来后一个星期,便被安排了一个为期两年的政法院校脱产进修学习。

    大女婿原在江右县人事局工作,转到嶝江后,仍然在嶝江市人事局工作。

    还有二姑娘和二女婿一个安排在民政局,一个安排在交警支队。

    小儿子陈卫军的工作也安排得相当满意。

     不仅自己的房子有了,未来的刚刚调来的亲家的房子也一样有了,还有自己的儿子,也在单位分得了一套一百三十八平方米的单元房! 等到这一切兴奋和轻松渐渐过去以后,等到慢慢了解到都是谁为他办了这么多复杂而难办的事情后,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便缓缓地却又是沉重地从他心底里滋生了出来。

     不就是因为你手中的那份权力?那些给你提供种种便利和服务的人,不也是看中了你手中的那份权力?陈正祥愈来愈明确地感到了一种不祥,给你一次优惠,就意味着给你缚上了一道绳索,十次优惠,就是十道绳索!身上捆着十道绳索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犯人!被人牵着走的犯人! 这话是夏中民后来跟他说的。

    夏中民当时还跟他说,你不能让这些绳索把你毁了!他当时确实非常气愤,他实在无法容忍他的副手跟他说这样的话! 但他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陈正祥是在阴历八月十五的晚上第一次见到夏中民的。

     当时正在下着雨,施工现场已经没有人上班了。

    据说平时都是三班倒,即使在凌晨四点五点,工地上也会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他的秘书告诉他说,夏中民就在大街上临时撑起的工棚下那一大堆民工里头。

     他本不想惊动什么人,但找了半天,就是没能找到。

     于是他就让秘书喊了一声。

     没想到夏中民就在他身旁站了起来。

     夏中民的样子他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

     干瘦,黢黑,头发看样子两三个月没有理过了。

    衣服比民工们的衣服还脏还皱,上面沾满了沙灰和泥巴。

    尤其是那双皮鞋,沾满了水泥污渍,白乎乎的就像刚从泥窝里趟出来的胶鞋。

     陈正祥主动伸出手去,因为他感觉到了夏中民可能因为自己手脏而没伸出手来。

     于是,他们的手第一次握在了一起。

     夏中民解释说,过节了,又是中秋,民工们都想家,跟他们一块儿玩玩,让他们也觉得这里跟家一样。

    没别的,就是想让民工们也高兴高兴。

    咱们这条路,全靠这些民工了,你看,雨一停,他们马上就会干起来。

    陈书记,没办法,资金一直没有到位,民工们在这儿干了半年多了,才领了两个月的工资,要是放在别的地方,早不干了。

     正说着,一个民工拿着个手机跑过来递给了夏中民。

    “夏书记,打通了,打通了,我给家里打通了。

    家里人都问你好,谢谢你,夏书记。

    ” “别的人都打过了?”夏中民问。

     “打过了,打过了,有的打通了,有的没打通。

    ” “你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的手机谁想给家里打都可以。

    没打通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夏中民对民工扬扬手说。

     看着这种场面,陈正祥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这种震撼完全是来自心底的一种深深的激励和责问。

     像夏中民这样的一个人,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怕,这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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