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前面,邓家春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侯书记,你不能在这里,这里不稳定,随时可能再冒顶。
如果再出事,就了不得了。
”
周福泉见侯卫东进入了矿洞,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进去,进去也劝道:“侯书记,快出去,这里危险。
”
侯卫东盯着挥锄救援的矿工,对周福泉道:“这样不行,太慢了,县里有专业救援队没有?”
周福泉分管安全工作,他是具体责任人,此时也是满脸焦急,道:“这里太窄,有机械也用不上。
这些人都是老矿工,现在用他们速度是最快的。
”
侯卫东拿出手机,直接打给杨柳,道:“杨柳,你再问一问市矿山救援队,问他们到哪里了?”
侯卫东在周福泉和邓家春等人的劝说之下,还是退出了矿洞。
在矿洞的时间虽然很短,由于里面尘土飞扬,又十分闷热,已经把侯卫东弄成了大花脸。
这时,又来了几十位手拿铁锹、小推车以及电钻等各式工具的工人。
他们默默地站在外面,只等第一线的人疲倦,就进行替换。
挖掘工作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第一具尸体终于挖了出来。
尸体在重压之下,脸已经完全变形,执勤民警迅速用白布将尸体遮住,抬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殡仪车上。
县长蒋湘渝急急忙忙赶到现场,与侯卫东见面以后,道:“侯书记,此事上报市委、市政府没有?”
侯卫东此时已冷静了下来,道:“这么大的事情,谁敢隐瞒?”他眼盯着救援现场,焦急地道:“沙州矿山救援队还得有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
现在纯用手工,进度太慢。
”
说完,他又回到了矿洞口。
蒋湘渝眼神朝周围人群转了一圈,见县委办主任胡海站在矿洞口张望,便喊道:“胡海,过来。
”胡海就跑了过来,站在蒋湘渝面前。
蒋湘渝扶了扶眼镜,道:“现在给市委、市政府报了几个死亡?”
胡海道:“才挖出一具尸体,还没有来得及上报,现在只是向市里报了大体情况。
”
蒋湘渝就道:“你要随时向市里报告情况,出了事故,态度还得好。
”又叮嘱道,“上报稿子必须送给我和侯书记看,别擅自做主。
”
交代完以后,他对着一群医生大声道:“朱院长来了没有?”
一个五十来岁的眼镜就跑了过来,站在两位县领导面前。
蒋湘渝严肃地道:“为了十四位阶级兄弟的性命,医院必须尽最大努力抢救伤员。
哪怕一息尚存,也不能放弃。
你到时听我指挥,我让你抢救,你就马上组织救护车送到县里去。
”
朱院长在成津医院工作了一辈子,见到的大型矿难也不在少数,跟着蒋湘渝参加抢救也不止一次。
听到蒋湘渝安排,心领神会地点头,道:“我有充分准备,出来一具,就马上送医院抢救,刚才那人,头被完全砸烂了,没法抢救。
”
正说着,矿洞前又发出了一声喊,又有一人被抬了出来。
那人紧闭着双眼,头上的鲜血将胸前泥土全部打湿了。
侯卫东推开众人,伸手朝那人鼻尖试了试,他心里一紧,此人已没有了呼吸。
蒋湘渝在一旁道:“朱院长,赶紧组织医生抢救。
”
几个医生、护士迅速抬着担架过来,一路小跑,将伤者抬上了车。
见侯卫东眼里闪出一丝疑惑,蒋湘渝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把人先送到医院抢救,就可以往上报成受伤,不算当场死亡。
而且尽全力抢救,是人道主义的体现,无论从哪方面都说得过去。
”灾难等级是按照死亡人数来划分的,在医院抢救就算是伤员。
经过抢救以后,在计算死亡人数方面有着细小却很重要的差别。
蒋湘渝在成津当过多年县长,对此很有经验。
侯卫东心道:“如果真死了十四人,不论搞什么小手段都应付不了。
”虽然如此想,他还是默认了蒋湘渝的做法。
接连挖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还有些呼吸,另一人情况就不太好。
这两人挖出来以后,接连换了几批人进去,推进了六七米,却没有再发现遇难的工人。
几十个强行挖坑道的矿工都累坏了,却不肯撤下。
等到市里矿山救援队快到时,矿工们手里都全是血泡。
看到拿着掘进机械的救援队,救援矿工这才撤了出来。
一到外围,这些矿工全都睡倒在地上。
侯卫东顾不得安慰,他对救援队队长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代表成津全县人民拜托你们。
”救援队队长是一个声音响亮的汉子,他走到队伍前面,道:“一组掘进,二组准备,轮番上。
”很快就响起了隆隆的机械转动声,听到这个声音,侯卫东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在岭西,当省委扩大会的分组讨论结束时,蒙豪放离开了会场。
周昌全马上打开手机,刚刚打开不到五秒,就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他闻声而起,大声道:“多少人?再说一遍。
”
虽然隔着三百里的时空,侯卫东仍然能够感到周昌全的震怒。
他此时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道:“当时下坑道的工人有一个小组,十四人。
现在挖出来四人,三人送到医院抢救,一人已经死亡。
”
周昌全说话时声音有些大,邻座的茂云市长祝焱都回过头看着他。
此时,市长刘兵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起身。
“刘市长,有事。
”周昌全来到刘兵身前,压低声音,脸色冷峻,道,“刚接到电话,成津县出了矿难,冒顶,一个小组十四人,全部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