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
古立德还真放心不下这个女儿。
转而一想,马家可是商人家庭,现在自己是县令,要开这门亲,他们当然愿意。
可要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变成朝廷罪犯,那时,他们会怎样对待这门亲事?与其那时马家悔婚,让女儿一生背上阴影,不如不开这个头。
“我说不行就不行。
”他扔下这句话,进了书房。
古静馨便对马智琛说:“你是死人啊,你快去求我爹啊。
”
马智琛觉得自己是在高攀,既然古大人如此肯定,那就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自己再去求他,岂不是更没面子?他站在那里不说话。
“马智琛。
”古静馨大叫一声,“你想好,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
“可是,古大人他,他不是……”马智琛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已经被拒绝,他绝对不好意思再第二次开口了。
“哎呀,真被你急死。
”古静馨猛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古立德拿着一封信出来,交给马智琛。
马智琛接过信,说:“那我现在就走。
”
古立德说:“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巡抚大人,不要让其他任何人转手。
”
马智琛答应一声,向外走。
古立德又叫住了他,道:“智琛啊,你和静馨的事,不是我狠心,我是有苦衷啊。
算了,这件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去吧。
”
马智琛站在那里,看了古立德几眼,很想说,我只爱静馨,就算再苦再难,我也不在乎。
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可古静馨刚才那特别的眼神,在他的面前晃动。
他知道,只要跨出这个门,他将永远失去古静馨。
马智琛再次转身,在古立德面前跪下来。
古立德一惊,问:“智琛,你这是干什么?”
“我求您,把静馨嫁给我。
”马智琛说,“您刚才说,您有苦衷,我不知道您的苦衷是什么。
但我知道,我爱静馨,这一辈子,我只想娶她。
”
古立德好半天没有说话,而马智琛却说了一大堆话。
他要尽一切所能,争取这最后的机会。
古立德终于开口:“你是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马智琛说:“我答应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好好照顾静馨。
”
古立德终于下定决心:“那好,你路过洪江的时候,顺便回家一趟,让你家人来提亲吧。
”
离开县衙,马智琛并没有停歇,立即出城。
从黔阳到长沙,要路过洪江,他想,父亲已经不认自己了,只能找母亲。
同时,他也担心,自己要赶去长沙,父亲如果不同意怎么办?古大人若是趁着他去长沙的这段时间,将静馨母女送走了怎么办?
让他没料到的是,古静馨又一次等在城门外。
马智琛向她解释,古大人已经同意马家提亲,他去长沙之前,会先回洪江,向母亲说起这件事。
古静馨却说,她害怕这是父亲的托词。
只要他一去长沙,父亲就有可能将她送走。
马智琛也担心古大人是托词。
可是,上次带古静馨去洪江,只能算是约着一起去游玩,这次一起去长沙,差不多就等于私奔了。
马智琛觉得不妥,一再劝古静馨先留在黔阳,等他回来再说。
古静馨说:“你怕什么?反正,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路,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
马智琛知道古大人的这封信是急件,不能耽搁,见古静馨实在不肯返回,也不理她,拍马向前奔去,古静馨则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跟了一段距离,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让她追上来。
“这事,如果让古大人知道,他会杀了我。
”马智琛说。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山西。
”古静馨说。
※※※※※※※※※
马占山和马智源去了一趟鹰嘴界。
崔立和余海云虽然已死,可余成长和崔玲玲还在,而且,余海云还有一个儿子余涵秋。
斩草若是不除根,会后患无穷。
马智琛那混账小子,又在拼命调查这件事,无论如何,他和整个白马镖局,都不能动这个手,一切还得靠狼王千人斩。
马占山和马智源是被蒙面带进来的,这是狼王的规矩。
马占山倒喜欢这个规矩,他才不愿让野狼帮的土匪看清。
两人被带进来时,狼王的周围还有很多人,马占山抱了抱拳,道:“大当家的,这些人能不能……”
狼王明白他的意思,一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白狼和罗小飞。
罗小飞其实已经猜到来人是马占山父子,她想亲眼看一看,所以故意不走。
没想到狼王说:“小飞,我的儿,你也去吧。
”
没办法,罗小飞只好离开。
白狼亲自替马占山取下面罩,马智源自己取下面罩。
狼王问:“马总镖头,我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狼王让马占山查的,就是余海风的下落。
余海风是狼王的亲生儿子,马占山已经从土匪口里知道了。
而余成长怀疑崔立、余海云等是余海风勾结土匪杀的,因而见面时,便刺了他一枪。
当晚,昏迷不醒的余海风神秘失踪这件事,马占山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了狼王。
狼王一面派人潜入洪江,暗中查找余海风的下落,一面委托马占山调查这件事。
狼王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马占山,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马智琛正受古立德之命在调查此事。
马占山说:“已经查清了,余海风死了。
”
“死了?”哗啦一声,狼王手中的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
白狼瞪大眼睛惊叫:“死了?怎么死的?”
其实马占山根本不知道余海风的消息。
最初,他想讨好狼王,确实调查过一番,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他因此冒出了另一个主意。
马占山说:“最近,我才搞清楚。
余成长当天晚上将余海风偷走并且杀害,埋在了嵩云山。
”
白狼说:“既然是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马占山说:“我查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查不到一点线索。
我想,这事真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再说了,谁会抢走余海风?除了余成长,还有谁会干这件事?所以,我就开始盯着余成长。
”马占山停下来,指着儿子马智源,“有一天,他躲在余家,偷听到了崔玲玲和余海霞的谈话。
”
狼王瞪着马智源:“她们说什么?”
所有一切,马占山和马家其他人早已经商量好了,并且演练过很多遍。
马智源说:“余海霞不太相信是余海风杀了舅舅和哥哥。
崔玲玲就说,孩子,你哪里知道,他根本不是我和你爹的儿子,而是土匪的儿子。
我不知道崔玲玲为什么这样说,从小,我就知道余海风是余成长和崔玲玲的儿子,没想到,崔玲玲却说不是。
后来,余海霞又问,余海风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崔玲玲就说,他已经死了。
你爹当天晚上从回生堂把他偷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
狼王信了马智源的话,在他看来,马家应该不知道余海风是土匪的儿子这件事。
他一声哀号:“传令下去,集合所有兄弟,老子要为风儿报仇。
”
白狼不十分相信马占山,说:“大哥,这件事……”
狼王眼一瞪:“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
其实,就算没有余成长杀余海风的事,狼王也要找余成长报仇的。
当年,余成长差点杀死自己,又害得自己没了妻子没了孩子,这个仇,他怎么可能不报?他从云南一路而来,最后落脚湘西,就是为了找儿子和杀余成长。
这么长时间,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余成长,是想先设法让儿子认了自己这个老子,再找余成长算账。
现在,既然儿子生死不知,去向不明,他也就没有必要等了。
至于马占山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根本没有关系。
此外,乌孙贾给了一大笔钱,希望他在黔阳县境内搞事。
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这是土匪的本分。
上次虽然劫了余家马帮,可那是在宝庆之外,现在,自然就是付清这笔账的时候。
狼王带着队伍一面向洪江赶,一面进行周密安排。
黄狼、黑狼等几个人,住进万花楼,暗中看好花蝴蝶。
另外在城内各处安排了人,以便接应。
当然,更多的人马,并没有进入城内,而是安排在巫水边,随时准备控制渡口。
在城里吃过晚饭,狼王带着程正光等三个人,向风云商号走去。
昔日,风云商号一到晚上,就在门前挂上两排红灯笼。
遭此大难之后,余成长万念俱灰,到了晚上全关门,门口不再挂灯笼了。
因此,与旁边的灯火辉煌相比,风云商号显得冷冷清清。
狼王千人斩走到商号前面,白狼从某个阴暗处钻出来。
“都安排好了?”狼王问。
白狼说:“大哥请放心,都安排好了。
”
狼王又问:“人都在吗?”
白狼说:“余成长和他老婆都在。
”
狼王对程正光说:“去,你去叫门。
”
程正光上前拍门,叫道:“余掌柜……余掌柜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余成长的女儿余海霞。
余海霞见面前站着两个陌生人,便问:“你们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程正光已经一手抄了余海霞,直接跨进门来。
余海霞正想叫喊,程正光已经伸出手,将她的嘴捂住。
紧跟程正光之后,狼王以及白狼等进来。
白狼进来的同时,打了一声呼哨,埋伏在四周的土匪从各处进入,将风云商号团团围住。
狼王虽然没有进过风云商号,但对里面的一切,十分熟悉,他早已经派过很多人以做生意为名,进来侦查过。
狼王领着白狼等,直接闯进了余家的客堂,程正光则推着余海霞进来,并且已经松开捂住她的手。
余海霞惊叫了一声:“爹!”
余成长已经明白了一切,冷冷地道:“终于来了?可以现真身了吗?”
狼王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余成长面前,双目如刀,狠狠地盯着余成长。
余成长冷静地盯着他。
两人在无声地厮杀着。
客厅里一片沉寂。
狼王千人斩先开口说话了:“余成长,可还记得我是谁?”
余成长神色镇定自若:“不曾记得你是谁了!”
狼王哈哈一阵狂笑:“快三十年了,你不记得我,我可是天天记得你呀!”
余成长心中微微一动,冷冷地道:“你是罗大毛?”
崔玲玲惊讶万分:“罗大毛?你还没有死?不可能呀!”
狼王一双凶狠的眼睛转到崔玲玲身上,咧开嘴巴,得意一笑:“你们都没有死,我怎么可以先死?当年,你应该多给我几拳,或者,你把我埋深一点,就不会有今天了……”
崔玲玲看看女儿被控制,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又看了看丈夫余成长,却是泰山崩于眼前也毫不变色。
余成长冷冷地道:“这么说,所有的事,都是你搞出来的?”
“是。
”狼王说,“你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余成长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事情,跟孩子无关,你放了她!”
狼王嘿嘿一阵冷笑:“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事情,跟孩子无关!可是你为什么杀了我儿罗海风?”
崔玲玲颤声道:“海风……死了吗?”
狼王狂怒道:“你杀了我儿,你儿就该死!”他的话音刚落,白狼手中的尖刀就插进了余海霞的胸口,再拔出来,余海霞的胸口有一股鲜血喷出。
崔玲玲大叫一声:“海霞!”向罗大毛扑过去。
与其同时,余成长飞身而起,扑向狼王。
但一切都晚了,三声枪响,余成长、崔玲玲身上中枪,人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倒在地上。
枪声就是命令,其他土匪,大开杀戒。
上次办完余海云和崔立的丧事之后,余成长将大多数下人遣散了,目前家中只有不足二十人,护院的只有八个人,其余的都是帮佣的女性和下人的子女。
这些人,哪里是几十名土匪的对手?不一刻工夫,他们全都被杀了。
狼王不慌不忙,走到崔玲玲身边,看了看,发现她已经死了。
他又走到余成长面前,一刀下去,将余成长的脑袋切了下来。
“都看看,还有没有活的,一个不留。
”狼王命令。
所有土匪开始搜查,白狼还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一个活口,他们才离开风云商号,向万花楼赶去。
快到万花楼门口时,狼王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余成长不是有个孙子吗?你们见到没有?”
白狼也才突然想起此事,说:“真是怪了,没有见到孩子啊。
”
狼王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余海云的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如果她们此刻在忠义镖局,就不能攻上门去。
另一种可能,刘巧巧带着孩子躲在家里,没有被发现。
狼王对程正光说:“你带几个人回去,仔细搜。
”
程正光答应一声,折身而返。
狼王和白狼等人,直接去了万花楼。
刚禁烟那会儿,万花楼的生意冷落过一阵。
几个月后,禁烟的动静小了,洪江的生意,也开始慢慢恢复。
最能体现洪江繁华的,便是这万花楼。
只要万花楼的生意冷了下来,就只有一个原因,洪江的经济出了问题。
事实上,花蝴蝶的进项还远不止这个万花楼,自从胡不来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花蝴蝶赚钱的速度,突然快了许多。
女人嘛,总想寻个出身,胡不来已经答应过她,再过几年,等古立德离任的时候,自己肯定也不会留在洪江了,那时,就把她带走。
就这么一个承诺,把花蝴蝶的魂都给勾走了。
可最近有好一段时间,胡不来再没有来过,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花蝴蝶正想着这事时,听到外面乱了起来。
她暗吃一惊,连忙出门,来到三楼,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两个人拿枪顶着她,喝道:“不准叫,叫就打死你。
”
狼王安排得非常仔细,先进来的黑狼黄狼等人,各自搂了一个妓女,在床上欢闹了一通,便坐在房间里喝茶,和妓女们胡调。
他们其实是在等待。
狼王到达,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由几名小土匪先进去了。
这几名小土匪进入,立即大喊一声:“土匪打劫,都给老子别动。
”
狼王等人,随后进入。
万花楼有很多打手,这些人听到外面有动静,跑出来一看,里面竟然站着几十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刀枪,打手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听到外面有响动,黄狼等人早已经冲了出去,他们的目标,就是花蝴蝶。
狼王一直担心带着女人不方便,所以禁止任何人带女人上山,因此,以前在抢劫过程中,若是遇到女人,他们就会先抢后奸。
自从见过花蝴蝶,狼王就再也忘不了她,每晚都想着和她做出一些动作来,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抢上山当压寨夫人。
花蝴蝶阅人无数,自从上次被狼王抢走又被刘承忠救下,她就意识到,狼王一定不会死心。
今晚见了这阵式,她心中早已经明白过来。
身临险境,花蝴蝶并不慌张,而是柔声问:“大爷要抢钱吗?要多少,我全给你!”
黑狼吼道:“老子不抢钱,抢人。
”
花蝴蝶心中一沉,却假装惊讶:“大爷要抢什么人?”
“女人。
”黑狼说过,将手中的麻袋一抖,当头罩下。
花蝴蝶眼前一黑,身子一轻,就被黑狼装进麻袋,扛在左边肩膀上。
与此同时,整个万花楼各个房间的男人,全都被赶了出来,而那些当红妓女,和花蝴蝶一样,都被装进了麻袋,由一个土匪扛着。
一部分土匪在里面看守那些嫖客和打手,另一部分已经离开。
与此同时,早有土匪发出了行动信号,洪江城里不同的方向,响起密集的枪声,土匪们同时大叫:“野狼帮血洗洪江了,野狼帮血洗洪江了。
”
整个洪江城就乱了。
王顺清从睡梦中惊醒,立即带了汛兵,向响枪的地方赶。
其实,他也不敢跑太快,毕竟,人家手里有枪,自己只有刀,这么冲过去,一定会送死。
狼王之所以搞出这么大动静,倒没有想过杀更多的人,只是要掩护大家出城。
洪江没有城门,要出城实在太容易,唯一的麻烦是要过渡。
官渡到了晚上就停了,渡船就在岸边。
城里一闹起来,两边渡口的土匪,立即将官渡接管。
狼王等坐上渡船,扬长而去,王顺清却无可奈何。
※※※※※※※※※
余海风醒来的时候,看到面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相,但能辨别,是一个女人。
女人正低着头,坐在木盆前洗衣服。
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药味,余海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动一动身体,立即感到胸部有剧烈的疼痛。
“罗──小──飞──”余海风能想起并且能肯定一定会对自己好的女人,只有罗小飞。
“海风,你醒啦?”女人站起来,走近他。
女人的形象在他的面前变得清晰了些,竟是水佛寺的女尼。
那天,他和刘巧巧以及王熙美去水佛寺还愿,曾经见过她。
余海风惊讶万分:“你……”
女尼淡淡地说:“贫尼法号无尘。
你已经昏迷了四天,终于醒了。
”
余海风想起来了,他被父亲刺了一枪,不久就昏过去了,后来的事情,他半点都不知道。
他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水佛寺的后院。
”无尘说。
“水佛寺后院?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怎么来这里的?”余海风问。
无尘说:“你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可是,你受了重伤,这伤大概一时半刻也好不了。
你不要急,在这里慢慢养伤,你想知道的事,有机会我告诉你。
”
余海风确实感到自己非常虚弱,才说了几句话,浑身就像没劲一样,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却也没有再说。
十几天后,余海风的身体有所恢复,便很想知道更多的事。
但是,无尘却不肯对他说,只是递给他一本书,说:“你要是觉得身体好些了,又觉得躺在这里无聊,就看看书吧。
”
余海风拿过那本书,纸张已经泛黄。
他翻开一看,是熟悉的武术招数,其中有家传的枪法。
余海风心中一颤:“师父,这不是我家传的武功吗?”
无尘点了点头:“没错,是你外公家流传下来的武功秘籍,你往最后看……”
余海风强忍住心中的好奇,翻到后面,却是舅舅传给自己的追魂腿法。
余海风仔细一看,上面是十二招,每一招之中都蕴涵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