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的传言往往比报上言之凿凿的“本报讯”更接近真相,让人又不能不信。
田晓堂走到三楼,不由停下脚步,往走廊上投去深情的一瞥。
他在这三楼上了十年班,三千六百多个日子,从普通的办事员一直干到局办主任,其间经历的酸甜苦辣,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现在大家都说机关的日子是熬过来的。
一个熬字,真是耐人寻味。
干部层级是个金字塔,只有极少数人能升上理想的位子,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恐怕都难得熬出头来。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残酷,可这就是真相,机关的真相。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田晓堂在三楼驻足片刻,就抬腿向四楼走去。
他知道,他已经幸运地从三楼熬出头了,从今天开始,他将更上一层楼。
四楼办公的都是局领导。
转眼间,三楼的十年已经成为回忆,而站在四楼的新起点上,他还要继续熬下去。
上得四楼,迎面碰上付全有,他大概刚从包局长的办公室里出来。
付全有看见田晓堂,既没叫“田局长”,也没说半句话,只是脸颊上的皮肉动了动,似乎冲田晓堂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可田晓堂并没有捕捉到多少笑意。
田晓堂也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出来了,付全有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得意什么呢?因为所服务的领导升了职,就感觉自己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么?这也太可笑了。
现在领导的司机都跟个家奴似的,只认所服务的那个“主子”,并且还有种莫名的“主贵仆荣”的自得感。
田晓堂也看出来了,哪怕他现在做了副局长,付全有仍不太把他放在眼里。
田晓堂压住心头的不快,说:“包局长到了么?”他问的是一句废话,但废话不等于就没有用。
田晓堂问这话时嗓门有点大,他希望包云河能够听见。
“早到了”,付全有机械地答了一声,就匆匆下楼去了。
田晓堂进了自己的新办公室,搁下皮包,并没有马上坐下来,只是站在屋子中间环视了一下四周,心情不免有些振奋。
这套办公室原是包云河用的,包云河前天把它给了田晓堂。
办公室面积不小,装修档次也不低,而且还带有休息室、卫生间。
田晓堂暗想:坐在这样的屋子里办公,心理上难免会产生一种尊贵感,自认为算个人物的感觉也就飘然而至。
有些人一当上官就自命不凡,多半就是被豪华办公室、豪华轿车给惯坏的。
田晓堂喜欢这套办公室,除了因为它阔大、舒适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套办公室风水好,特别“发”人。
先后在这套办公室里办过公的六位领导,官运都旺得很,其中两人已官至正厅,三人跻身副厅,还有一人也做上了正县级的局长。
当然,这个做上局长的人就是包云河。
田晓堂知道局里有人散布过一种怪论,说包云河之所以能出奇制胜,夺取局长宝座,都是沾了这套办公室的灵气。
田晓堂当然希望,今后自己坐在这套办公室里,也能像从这里走出去的那六位领导一样,吉星高照,仕途畅达。
田晓堂驻足片刻,就转身出门,去了包云河那边。
他敲了敲虚掩的门,头刚探进去,就亲亲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