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突然跳起来,他也是一惊,茶水泼在了桌上。
“……喝点水。
”他沉默良久,将茶杯递给她。
覃川垂下眼睫,默然接过杯子,无声地啜饮。
其实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左紫辰,还被他救下了。
她与他可算是真正的久别重逢,一别就是四五年,五年前深情款款地道别,五年后两两相望无言以对地重逢。
在香取山的那段,只好当作闹剧,谁也不想提。
左紫辰什么也没说,覃川自然更不会说,屋内的沉默难免带了一种刻意的尴尬。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僵局:“衣服脱了吧,我看看伤势。
”
覃川下意识地握紧襟口:“不用,不疼了。
”她别过脑袋,不想看到他的脸。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分悲戚的无奈:“燕燕……”
“不要乱叫!”她飞快地否认,“……燕燕早就死了。
”
左紫辰看着她倔强地半垂过去的侧脸,与记忆里那个娇柔天真的小姑娘很像,可又有些东西是完全不像了。
他的人生有一个极大的断层,断层之内,他悠然自得,在香取山过着神仙日子;断层之外,她早已面目全非,变得极陌生。
他心里的滋味太复杂,有许多想说的话,见到了她却不能说出口。
那些解释的话语,说出来仿佛就是侮辱了如今的她。
她确实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眼里只有左紫辰的小丫头了。
“背上还疼吗?”天原太子天生神力,被他那一下狠狠抛出去,骨头没断简直是奇迹。
饶是如此,她必然也会受严重的内伤。
覃川把茶水狠狠咽下去,顺便也咽下了不停往上漫涌的血腥味。
放下茶杯,她咬牙起身,说道:“我没事,多谢你出手相助。
我们已经两清了,告辞。
”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左紫辰神色复杂,像是不确定,还害怕着什么,甚至还带了一丝决绝,沙哑着问道:“什么叫两清?你的意思是……”
“左相是我杀的。
”她答得极快,终于回过头勇敢地直视他,双眼亮若太阳。
左紫辰面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为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父亲为什么要叛国通敌?”
他的手指猛然一紧,几乎要嵌入她的肌肤里,脸色变得煞白:“很好,他背叛了大燕皇族,你杀了他报仇!因果报应,我无话可说!只是你有国仇,我有家恨,我再也不能……不该……”
话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他像被烫了似的飞快地松开手,突然一拳重重砸向墙面,墙上登时陷进去一个大洞。
覃川淡道:“你不该救我,我知道。
经此一事,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
你再不欠我什么,我也不用还你什么。
就这样好了。
”
她直接走向门口,毫不留恋便去拉门。
身后忽然被人紧紧抱住,那双胳膊是如此用力,几乎要令她窒息。
覃川只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着,痛得十分厉害,强撑着咬住牙,低声道:“放手。
”
他没有放手,脸深深埋在她头发里,炽热的眼泪顺着她的发滚进领子里,打湿了脖子。
原来男人的眼泪也会这么烫,无穷无尽,每一颗都是折磨。
覃川想,她应当决绝一些,奋力挣扎,然后远远地离开他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这世上有很多感情长痛不如短痛,无论它们是以什么理由告终的,拖着磨着都会令人憔悴。
壮士断腕的决心,早在四年前她就有了。
可她却累得动也动不了,整颗心已经疲惫得再也挂不起任何负担。
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去,她亦希望可以做个蜷缩在他怀中的小女人,风雨都由他来挡,安安心心做一辈子他的掌心明珠。
只是时光永远不能倒流,倾心相爱的时候,纵然相隔千万里,两人的心却是近若咫尺。
事到如今,就算他拥抱得再紧,嵌入骨骼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