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样场面的龙神大公子竟好生不适。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还是在孟章眼色提示下,才完成继位任职的种种仪程举动。
除去伯玉局促,这样的换班交权如此顺溜,倒不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实是时势使然。
那些死忠孟章的,大都是好战的武将,几月来的征战,到这当儿已是死伤殆尽。
剩下来的臣子,大抵对孟章并不十分忠心。
此外,那几位高高在上的龙君神侯有所不知的是,殿下这些臣子中,早有许多人跟四渎暗通款曲,只盼着早日结束战争。
现在一见四渎深恶痛绝的水侯交权让位,又宣布择日投降,怎叫这些暗含鬼胎的臣子们不开心?这样他们便不用担惊受怕,冒险流血。
因此,在种种或明或暗的理由下,现在这合殿上下竟前所未有地团结一致,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无比真诚地恭贺新主登基。
且不提这许多纷纷嚷嚷,再说蚩刚几人。
等宣布完伯玉继任事宜,蚩刚便遣散群臣,唤这三人重回后殿浮翠房中议事。
又在密室中说得一阵,那老龙王毕竟年事已高,说起伤感之事很快困顿,便先回去休憩。
一时浮翠房中,只剩下孟章、伯玉、龙灵三人。
见时候不早,伯玉便先提议:
“三弟,你不如也早些休息。
明日我着人给你安排,安心去那神之田中暂避。
”
“这……谢过大哥美意。
不过我现在就想走了。
”
孟章竟是一刻也不想留。
“呃,为何如此仓促?”
伯玉有些疑惑,道:
“明日那四渎不见得就打来,你可以从容行事,不必急于一时……”
“唉,大哥!”
本来伯玉挺身而出,愿意牺牲自己解救困局,孟章不愿再疾言厉色。
只是此刻见长兄仍是一副懒散拖延模样,他便忍不住提高声音,谏言道:
“大哥!正所谓事不宜迟,既然大计已定,就当雷厉风行!那四渎我比你更了解,甭说到天明,恐怕今晚就要打来。
我现在必然就走,早去神之田中一天,便能早一天将神主请出!”
“呃……确实,确实!”
“三弟高见!”
虽然新任了水侯,但伯玉显然不适应。
见三弟爽快说话,不自觉便唯唯诺诺,讪讪而言。
见他这样,孟章表面不说,心中却暗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这大哥,只喜欢吟诗作赋;以后每天与那些敌人周旋,恐怕还要吃许多苦。
想到此处,孟章也觉伤感,便温言说道:
“大哥,长离在即。
我不想老父伤心,方才便没告诉他。
只是分别之时,我却愿亲族相陪,只望大哥能够送我去离亭之中,我兄弟二人好饮这别前最后一杯。
”
“好……”
见得孟章这样说话,伯玉也不禁伤心,当即唤龙灵去备些酒食,送去龙城东南出口那座离亭。
而他自己,则陪三弟向离亭先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知此番离别不过是权益之计,但想到以后相见不知何时,甚至还不知有无相见之期,小小离亭中这兄弟二人,便有些悲戚。
此时正是海月高揭,星斗已稀;挑脊飞檐的离亭中水月昏暗,光影迷离。
在这昏沉沉的水月影里,即将远行的离人执着手中白玉的醴杯,一杯杯喝着离别的苦酒。
见这一贯趾高气扬的亲弟变得如此消沉,宽厚雍容的龙神长公子也不禁神情惨淡,肺腑酸柔。
只是酒绵情长,时光却短,无论如何,那离别之际终须到来。
此去经年,自当赠言,便见那贵公子白衣飘飘,起身离席,在龙域洞天奇异的清影中举杯微吟:
“山海苍茫几劫尘,
离亭回首最伤神。
曾经客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