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姚凯必定逃不掉曲士英的毒手,倒不如自己追上去,免得被他看轻。
当下腾身一跃,电掣云飞般追将上去。
曲士英跃出来见到韦千里去追赶,便冷笑一声,悠然看看几个尸体,面上浮起满意的表情。
一会儿韦千里回来,曲士英道:“现在你没得好说了吧?我赢了你啦?”
韦千里无奈道:“好吧,你赢便是,你要我为你做件什么事?”
他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其实心中情绪波荡甚剧。
因为对方可能会有令人十分叫绝的主意,那时自己下手固然为难,但不下手却又不可。
曲士英冷冷瞅住他,道:“我还未曾想到哩,等我慢慢考虑之后,才向你宣布,也许要你自刎给我,也许要你去杀一个人……”
韦千里一听大吃一惊,若他真要自己自杀,岂不糟糕,情急之下,想了想便辩道:“你不能叫我做些超乎我能力之事呀!”
曲士英冷笑道:“咱们赌的是绝对听对方一项命令。
”
韦千里道:“话虽是这样说,但不超乎能力以外,这应该是惯例如此。
”
曲士英见他这么说,大有死赖之意,好在自己还不一定要弄死他,便道:“好,就算惯例如此……”说了这一句,突然灵机一触,接着道:“但我岂不会命你跪在地上,背向着我。
那时我一掌劈下,嘿,你逃得了命么?这样你总不能说超乎你的能力以外了吧?”
韦千里出了一身冷汗,无言可对。
韦千里与曲士英赌赛,韦千里输了。
那曲士英想出妙法,那便是命韦千里背面而跪,那时他从后面便可以一掌把他击毙。
韦千里本来说是不能超乎能力以外,但要他背面下跪,总不能诿赖说办不到。
是以暗中出了一身冷汗,无言可对。
不过这刻仅仅是两人在辩论,那曲士英没有真个命他这样作。
当下一同返回客店,这一夜别无事故,翌晨起来,两人匆匆洗盥完毕,吃了早点。
便在房中整理行装,一边商议。
小阎罗曲士英道:“目下咱们既知董元任在襄阳,他这个人不会做任何花费时间之事,是以他到襄阳去,必有要事……”
韦千里道:“昨晚他们说过,当他们由洛阳来此时,董元任尚在洛阳。
我想他纵使去了襄阳,时日也不甚久,咱们如果马上赶去,相信尚可以赶上……”
“这话大有道理,咱们要走的话,立刻就走,你怎么样?”
韦千里不表示意见,曲士英瞪视着他,歇了片刻,冷冷道:“韦千里不必闹鬼,我不会中你的计。
咱们先说明白,那场赌赛的命令,必须正式提出,说明白是那个命令,方始算数。
否则你如想赖,大可是以如今便赖,不须扭扭捏捏,故意寻找借口。
”
这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韦千里的心思,果然是存心等曲士英说出一句命令式的话,便马上照做,这样便可以赖掉输的一场赌约。
现在既被对方说破心事,登时做声不得。
曲士英这个老江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叮问一句道:“你可同意我的话?”
韦千里慨然道:“就是这样,谁叫我赌输了呢!”
小阎罗曲士英衷心地赞道:“韦千里你真不愧是个好汉,我曲某人今日算是佩服了,走,咱们得争取时间。
”
韦千里一想,反正再过去已没有榆树庄的人,陈进才如被他们擒住,必定不在北方,同时大概没在洛阳,只同他这一路查访,也没有什么消息。
现在有个假定,便是陈进才在庐州被捕捉之后,已押往南方去。
那样有金刀太岁钟旭或峨嵋孤云剑客,大概必能查出下落。
假使这三个好友有个三长两短,他便一心一意找榆树庄的人报仇。
同时他又想到董香梅可能真在襄阳,假如他不去的话,单靠曲士英一定保护不了她,是以为了这个童年绮梦中的旧侣,他不得不出点力。
于是两人匆匆出门,各跨上马。
韦千里一抖缰,那匹浑身乌黑的骏驹撒开四蹄,破风飞驰,其快无比,不久工夫,曲士英已远远落在后面。
要知韦千里并非蠢笨之人,明知曲士英有利用他的地方,因此才不立即使用赌赢的命令,在背后杀死他。
可是小阎罗曲士英这人,脾气暴戾难测,说不定一旦烦燥起来,便不管一切地发出命令,把他杀害。
是以他最好的方法,便是不要和他在一起,减少这种意外的机会。
现在放马飞驰,曲士英远远落在后面,他陡然觉得一阵轻松,仰天长啸。
胯下骏马越跑越快,振腿扬蹄,飞驰切急,直如御风而去,树木山石以及道旁房屋,都直向身后飞移而逝,险些把眼都看花了。
他又想道:“反正我们已说定到襄阳去,我如赶急一点,也许能快个一两天,这样我便可争取时间营救陈进才兄……”
心意一决,便任得黑马飞奔电驰,日落之时,他已把小阎罗曲士英抛开二百里之远。
次日绝早,又复策马尽情飞驰。
那匹马是异种名驹,越跑越有精神,到了傍晚之时,离襄阳已不甚远。
忽见前面大道上,有一人一骑,滚滚而去。
定睛看时,敢情便是前天晚上见到的长人和骑马的俊美读书人。
他心中一动,便放缓速度,因为那一人一骑虽走得快,但如何比得上他的名驹。
跟了一程,已是暮色苍茫,忽见一条大江,横亘前路。
韦千里往昔屡次过此地,知道前面的大江,乃是汉水,渡江之后,便是襄阳了。
那一人一骑忽然离开大路,向右边一条通道走去。
韦千里为之一怔,登时犹豫起来,不知跟过去好,还是直趋襄阳?
放目往那一人一骑的前路遥望,只见暮色中,一座堡寨屹然矗立在近江之滨。
韦千里看了片刻,便断定他们是到那座堡寨去。
蓦然想起来,前些时候徐若花曾对他提起过,华山派一位前辈,称为龙女白菊霜,因与掌门人意见不合,便离山在此自建一堡,称为龙女堡。
此堡看来格局不凡,气派甚大,不似一般乡间见到的堡寨,于是他便断定这堡,一定是龙女堡,更不迟疑,策马落荒而去。
只因他若跟到那边的岔道才转过去,一定会被那两人发觉,是以他决计从这边绕过去,好在那龙女堡四周都有茂密的竹林,若到近处,才绕堡转过来,那两人定然不能觉察。
片刻间已到了那座堡的后面,原来此堡大门朝江,虽然四面都有门,但竹林甚密,有条小路穿过竹林,才到达门口。
是以在外面如不找着竹林通路,便瞧不见堡门。
不似向着大江那边,堡门口是一片宽大的细沙场子,气派甚大。
韦千里分明瞧见那两人绕到正门那边去了。
因此他一到了堡后,四顾除了田野间有些农人,正荷锄归去之外,别无可疑之人。
至于那些农人们,全都不大张望这边,生似此堡一切事情,都会比普通的村落特别,是以虽然明明见到韦千里骑马走过田埂,直趋堡后,却也没有人诧异回顾。
这种情形对于韦千里,当然得其所哉,略略一想,便驱马人竹林。
起初竹子不密,马行甚易,但稍入一点,便觉得举步维艰。
他跳下马来,把马系在一株竹上,轻轻抚抚头,低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大声嘶叫,叫人家发觉,知道没有?”
要知他当年在榆树庄,专门饲养那十几匹良马,因此熟习马性。
后来他在镖局当小厮,养马之职,常常落在他身上,这是因为他对马甚有耐心,同时奇怪的是那些马对他也特别好,最听他的话。
纵然一些臭脾气的马,碰上他便变得十分乖。
是以这匹黑马,虽是让他骑了三日不到,却对他异常驯服听话。
韦千里有把握可以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