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剑插入她那坚实而丰满的胸脯,杀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不禁深深责备自己,为了自己的恩怨,自己所做的确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戴梦尧不禁长叹了口气,仰首望天,只是东方渐白,已近黎明,于是他回顾正在赶着车的陆飞白,叹道:“哎!总算又是一天。
”
车进太平门,只见金陵旧都,气势果是不凡,时方清晨,街道上已是热闹非常,戴梦尧不禁心神一松,赶着车马混在杂乱的人群中。
此时车内传出儿啼,陆飞白笑道:“是孩子们该吃点什么的时候了,咱们也该打个尖,歇息歇息了。
”
戴梦尧环顾左右,并无瞧见注意他们的人,也笑着点了点头。
车往朝南的大街缓缓走去,停在一间并不甚大的客店门口,店里的小二赶紧过来接马招呼,满脸带着笑容。
车子一停,车帘一掀,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妇人,一走下车,就伸了个懒腰,眼睛一飞,竟是个美人,只是眉目间带着三分淫荡之色。
她朝着戴梦尧娇声一笑,说道:“哎哟,真把我累死了。
”接着朝四周略一打量,又笑问:“这就是江宁府吗?怪不得这么热闹。
”
戴梦尧又是一皱眉头,并未答话,却朝着正在呆望着的店小二说:“快准备两间上房,给牲口好好上料。
”
陆飞白跳下车来,随着戴梦尧走进店里,此时那俏妇人已带着两个小孩走进屋里,戴梦尧回头一望陆飞白,低声埋怨道:“我早叫你不要用这个女人,看她的样子,迟早总要生事。
”
陆飞白笑了笑,说道:“不用她怎么办,难道咱们还能抱着孩子?除了她有谁肯跟咱们跑这么远的路?”
忽然外面有人在大声叱喝,接着就有人来敲房门,陆飞白开了门,只见门外站了两个皂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冲着陆飞白大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陆飞白不禁大惊,以为他们已知自己的身份,略一迟疑,正在寻思应付之策,那店小二却贼眉贼眼地跟了过来,赔着笑说:“爷们请多包涵,这是店里的规矩,见了生客不敢不报上去。
”说完又打着千走了。
陆飞白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又是些想打个秋风的公差,想到“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话的是确论,嘴里却说:“咱们带着家眷到南边去寻亲,请两位上差多多关照。
”
哪知那公差却又大声喝道:“尔等身上带着兵刃躲躲藏藏的,分明不是好人,快跟我到衙门里去问话。
”
陆飞白不觉大怒,剑眉一竖刚想发作,忽地有人跑来,冲着他说:“呀,这不是陆二爷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接着又对那两个公差说:“这俩爷们是我的熟人,我担保他们出不了错。
”
那两个公差相互对望了一眼,笑着道:“既然是孟大爷的熟人,那就怪我们多事了。
”
说完竟笑着走了。
戴梦尧笑着说:“原来是北京城里,振武镖局大镖头银钩孟仲超大哥,真是幸会得很。
”
三人寒暄了一会,孟仲超突然说:“两位既然到了南京,不可不去看看宝马神鞭,我也知道二位此次南来,实有难言之隐,但宝马神鞭义重如山,也许二位见了他事情更好商量。
”
戴梦尧问道:“这宝马神鞭又是何人?听来甚是耳熟。
”
孟仲超哈哈笑道:“二位久隐京城,想不到对江南侠踪如此生疏,您难道不知道江湖人称‘北剑南鞭,神鬼不占先’的南鞭就是宝马神鞭萨天骥?”
陆飞白道:“那么北剑又是指的谁呢?”
孟仲超大笑道:“除了星月双剑,还有谁能当此誉?”
戴梦尧微笑道:“孟兄过奖了,我倒是也听人说起,南京鸣远镖局的总镖头萨天骥不但掌中丈四长鞭另有精妙招数,而且骑术精绝,善于相马,若真是此人,确是值得一见。
”
孟仲超一拍腿道:“对了,就是此人,我看二位不如搬到镖局去住,也省了好多麻烦,何况鸣远镖局在江南声名极大,江宁府里也有照顾,二位若要前去,我先去告诉他一声,北剑南鞭这次能得一聚,真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
戴梦尧望了陆飞白一眼,沉吟了许久,慨然说道:“只是麻烦孟兄了。
”
孟仲超连忙说道:“哪里的话,既是如此,我先告辞了,二位请马上就来,鸣远镖局就在城南,一问便知。
”说完拱了拱手走了。
戴梦尧等他走了,掩上房门,对陆飞白说道:“咱们这样无目的乱走,也非良策,宝马神鞭既是名重武林,想必是个角色,咱们不如在他那里暂且耽一下,再慢慢打算。
”
鸣远镖局靠近水西门,离六朝金粉所聚的秦淮河也不太远,门朝北开,门前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大招牌,气派果自不凡。
他们到了门口,早有镖局里伙计过来接马伺候,进了大厅,酒宴早已备齐,他们都是英雄本色,也不多谦让就坐下喝起来了。
酒是花雕,虽和北方喝惯的高粱风味迥异,但酒力醇厚,后劲最足,星月双剑本都好酒,酒逢知己更是越喝越多,不觉都有些醉了。
孟仲超忽然哈哈笑道:“北剑南鞭,今得一聚,我孟仲超的功劳不小,你们该怎么谢谢我?”
戴梦尧接着说:“久闻萨兄以狂扬鞭法称霸江南,今日确是幸会。
”
孟仲超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对了,对了,北剑南鞭,俱名重武林,今天你们不如把各人的武功,就在席前印证一下,让我也好开开眼界。
”
萨天骥性本粗豪,又加上七分酒意,听了立刻赞成,笑着道:“苍穹十三式兄弟听到已久,今日得能一会,我真是太高兴了。
”说完竟自脱去长衫,走到厅前的空地上,准备动手了。
陆飞白看上去虽甚和气,个性却最傲,看了萨天骥这样,也将长衫脱去,手朝桌面一按,人从席面蹿了过去。
陆飞白尚未落地,萨天骥手朝腰间一探,随手挥出一条长鞭,长逾一丈,鞭风呼呼,宛如灵蛇,陆飞白腿一顿挫,人从鞭风上越了过去,抽出长剑,头都不回,反手一剑,又是一式“天虹倒划”。
萨天骥听见风声往前一俯,堪堪避过这剑,乌金长鞭往回一抡,“狂风落叶”。
陆飞白人在空中,招已遽出,鞭风已然卷到,躲无可躲,孟仲超在旁惊呼一声,以为此招已可分出胜负。
哪知陆飞白长剑乱点,“漫天星斗”,剑剑都刺着萨天骥的鞭身,恰好将鞭势化了开去,孟仲超不禁又叫起好来。
萨天骥觉得鞭身一软,长鞭往下一垂,忽地鞭梢反挑,搭住陆飞白的长剑,竟自黏住。
原来萨天骥自幼童身,从来以内力见长,此番他又想以内力来镇住陆飞白怪异的剑法,何况陆飞白人尚未落地,自是较难运力。
哪知“苍穹十三式”剑法自成一家,天下的剑派除了天山冷家兄妹的“飞龙七式”之外,就只星月双剑的“苍穹十三式”能身不落地,在空中自由变化招式。
当下陆飞白知道自己身无落脚之地,与萨天骥较量内力,自是大为吃亏,突生急智,将剑把一松,人却借着一按之力,越到萨天骥的身后,并指如剑,“落地流星”,直指萨天骥的“肩井穴”。
萨天骥全神对付陆飞白由剑尖渗出的内力,突觉手中一松,正觉惊讶,右肩已是微微一麻,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萨天骥微一失招,即已落败,心中虽是不服,但也无法,长鞭一挥,黏在鞭上的剑直飞了出去,陆飞白跟着蹿出去,去势竟比剑急,将剑拿到手上,又斜飞出去数尺,才轻飘飘落到地上,身法美妙异常。
宝马神鞭称霸江南,二十余年未逢敌手,如今在十招之内就此落败,心中实是难受已极。
陆飞白仗着身法奇诡,侥幸胜了一招,对萨天骥的难受之色,并未觉察,抱拳微笑道:“承让,承让,萨兄的内功确实惊人。
”
萨天骥只得强笑了笑,没有说出话来。
孟仲超察言观色,恐怕他二人结下梁子,忙跑来笑着说:“南鞭以雄厚见长,北剑以灵巧见长,正是各有千秋,让我大开了眼界,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