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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金缺玉 第六章 谜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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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将那字柬接了去,一目闪过,不禁微微笑道:“程大侠,看样子飞英神剑也来至此间了。

    ” 语气淡淡的,程垓却吓了一跳,赶紧拿过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凌儿知悉,此间已无事,不可多作逗留,速返江南勿误,屋后有马,枕下有银,汝可自取,回堡后切不可将吾之行踪泄漏,切记,切记。

    父字。

    ” 却正是玉剑萧凌在那废宅中得到的字柬,她随手丢下后,无巧不巧,竟被程垓沾到脚上。

     这张字柬却使得本来已杂念百生的程垓,心中又加了一层疑惑:“潇湘堡一向不涉足江湖,这飞英神剑却怎的来了?而行踪又是如此的诡秘,竟想连他家中的人都瞒着,竟都不和他女儿见面。

    ” 他长叹一声,抬起头来,和古浊飘那双锐利的眼神一触,目光不禁一垂,却又看到古浊飘的嘴角竟带着一种冷削而残酷的笑意。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忖道:“若是天灵星在这里就好了,也许他可以解释出一些事来。

    ” 一念至此,他又想起了孙氏叔侄:“他们到底到哪里去了呢?”再一动念:“龙舌剑林佩奇到哪里去了呢?” 那天晚上他们在相府中发现人影,追出去发现就是残金毒掌时,龙舌剑就未曾露面,此刻却又不在相府中,程垓心中不禁忐忑不已,突然又有种孤独的感觉压到他心上。

    因为他心中的所有疑念,只能藏于心底,而没有一人可以倾诉。

     抬目一望,古浊飘嘴角的笑容已消失了,也愣愣地在出神,仿佛他也是和自己一样,心里有着许多分解不开的心结似的。

     “这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

    ”程垓暗叹着,却决定在这里留下来,因为这神秘的相国公子,此刻已深深吸引住他了。

     萧凌的病,在细心的看护以及名贵的药品下,很快地好了起来,只是这场折磨却使得她的身体、心力都变得异样的孱弱。

     她是完全安静的,因为在她卧病的房中,除了一个丫环侍候着她外,就绝无外人再来打扰她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她所存身的地方是哪里,因为自从她神智清楚后,古浊飘就没有来看过她;当然,她也奇怪自己怎会从一个阴森凄凉的废宅中,换到这种所在来,因为在她病着的时候,她是昏迷的,什么事也感觉不到。

     此刻,她只觉得身子仍是软软的,虽然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但没有人告诉她,她也没有力气自己去查明。

     程垓呢,他不时由棋儿所告诉他的后园中的小门跑出去,漫无目的地四下走着,他希望自己能碰到天灵星孙清羽、龙舌剑林佩奇,他更希望自己能碰到飞英神剑萧旭。

     但是他失望了,这些天来,他甚至连古浊飘都没有看到。

     日子,像是非常平静,然而这些日子真是平静的吗?三天过去,三天后的晚上仍然像三天前一样,黑暗而森寒,相府的后院,突然“嗖”地掠进一条黑影,身法轻灵巧快,曼妙无匹。

     但是这人影一掠到地上,身子就向后一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他挣扎、喘气的声音粗重,像是受了极重的伤,神态却又极为惊慌,像是那使他受伤的敌人此刻仍跟在他身后。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四顾一眼,园子里是死寂的,他似乎稍稍放心,尽力又纵身一掠,掠到假山山石下的阴影中,似乎已经力竭,“砰”地坐在地上。

    夜色微映,可以看到他脸上竟蒙着一块黑色的方巾,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要眼睛一闭上,他的脸面就是一片漆黑了。

     蓦地,一阵衣袂所带起的风声掠来,他大惊,勉强忍住喘气声,但一条人影已飕然掠来,口中低沉地叱道:“谁?” 竟是程垓。

     程垓闯荡江湖数十年,可算是老江湖了,睡觉当然警觉得很。

    这夜行人在园中发出的声音虽然低微,但他已觉察,赶了过来,果然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人影躲在山石的阴影下。

     八步赶蝉心中一动:“难道是龙舌剑回来了?” 一个箭步,又蹿了过来,却见这夜行人一色黑衣,连面目都是黑的。

     他不禁一惊,身形猛顿,突然,身后又有风声嗖然,一个清朗的口音道:“何方朋友,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风声一凛,从程垓身旁越了过去,右手疾伸,五指如钩,疾向那夜行人右臂抓去。

     那夜行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武功极高,临危不乱,脚下微一错步,左掌一圈、一吐,连削带打,竟反削对方的腕肘。

     程垓此刻已看出从他身侧掠过的那人,正是古浊飘,想是声音也惊动了他,他也赶了来。

     古浊飘一招递空,低叱道:“朋友好快的身手!”手掌突地一翻,反擒那夜行人的手腕,正是武当派名倾天下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

     那夜行人似乎也想不到他变招如此之速,右臂猛撤,左掌回旋,嗖然一掌,切向古浊飘的胁下,这一招招式奇妙,竟是中原武林各派所无的妙着,只是他已受重伤,招式的运用,已稍觉迟缓,掌上所发出的力道,也显得软弱了。

     程垓心中一凛:“怎的又出来个如此高手?” 却见古浊飘轻轻一笑,身形一倾,脚下却如生了根似的,那夜行人的一掌却也堪堪递空,但掌风下压,古浊飘的双掌已硬递了过来。

     这夜行人受了内伤,当然不敢硬接这招,而且此刻他喘气的声音更重,气力愈发不支。

     但古浊飘得理不让人,“嗖嗖”,又是连环两掌拍来,那夜行人闷哼一声,尽着全力,忽然使出一招。

     他右臂忽然伸缩一下,并指作剑,带着一丝轻微但却曼妙的波动,嗖然点向古浊飘心下巨阙穴旁的左“幽门穴”。

     这一招招式看却平淡无奇,但妙就妙在他那一丝轻微的波动上,生像是认得人家招式中的空隙似的,倏然穿出。

     古浊飘低笑一声,脚跟一蹬,倏然后退五步,旁观着的程垓却惊呼道:“终南郁达夫!” 原来这夜行人所使的一招,正是传诵武林,昔年华山一役中,蒙面剑客终南郁达夫仗以重创残金毒掌的“笑指天南”。

     八步赶蝉程垓当时虽未见过此招,却听人说过,此刻见了那夜行人手中虽然无剑,但他以指作剑,使的却是剑法,再看到他身上的全身黑衣和面上所蒙的黑巾,心中一动之下,不禁惊呼出声来。

     那夜行人听到这声惊呼,举止果然更惊慌,身形一动,竟尽着最后的余力扑向围墙,生像是怕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似的。

     古浊飘嘴角微微冷笑,像是明知他跑不出去似的,是以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八步赶蝉却掠前一步,大声叫着:“郁大侠。

    ” 那夜行人头也不回,已自掠到围墙之下,哪知墙外“嗖嗖”又掠进三个人来,竟挡在他面前。

    一个瘦削的汉子朗声道:“郁大侠,我们找得你好苦,郁大侠,你又何必隐掩行藏,难道是不屑与我们为伍吗?” 站在他身侧的一个矮胖之人却哈哈大笑道:“华山会后,郁大侠神龙一现,至今匆匆已十余年,郁大侠还认得我这老头子吗?” 八步赶蝉此刻也掠至他身后,一见那掠进墙来的三人,不禁狂喜,原来是天灵星孙清羽叔侄和龙舌剑林佩奇。

     那夜行人前后被夹,而且重伤之下他仍能仗着深湛无比的内功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此刻猛一松弛,便再也支持不住,长叹了一声,颓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天灵星孙清羽、龙舌剑林佩奇、八步赶蝉程垓大惊之下,都掠了过去。

     林佩奇铁臂一伸,将他横抱起来,正自惶然,那古浊飘却已缓缓走了过来,朗声说道:“郁大侠像是受了伤,暂且还是将他送到轩中,先看伤势如何再说。

    ” 天灵星孙清羽赶紧一抱拳,轻笑一声,说道:“小可等深夜又来惊吵公子,心中实是不安得很。

    ” 古浊飘微微笑道:“孙老英雄若如此说,便是见外了。

    ”右手做了个手势:“就请各位跟我来吧!” 方一转身,忽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山石后也现出火光。

    古浊飘两道剑眉微皱一下,道:“程兄暂引各位前去,小可先过去一下,免得那些无用的家丁惹厌。

    ”说着,便急步走了前去,肩头不动,脚下却如行云流水。

     孙清羽哼了一声道:“果然好身手,我老眼还算未花。

    ”灰白长眉一皱,“程老弟,你快引我们到轩中去,郁大侠的伤势,恐怕延误不得呢!” 程垓心中奇怪:“凭终南郁达夫的功夫,还有谁能伤得了他?孙清羽他们又怎会聚在一处?又恰好赶到这里来?”一面转着念头,一面却已沿着小径,将他们引到侧轩中去。

     他仍从自己跃出来的窗中掠了进去,点上灯,才开了门让龙舌剑等走了进来,将受伤的终南郁达夫放到他原先睡过的床上。

    天灵星走到床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直到今天,我老头子猜了十几年的事才能知道谜底。

    ” 说着,他缓缓伸手去揭那在江湖上仅仅神龙一现,却名噪四海的蒙面剑客终南郁达夫面上所蒙着的那一方黑巾。

     程垓、林佩奇,甚至孙琪,此刻的心情也是紧张的,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那块黑巾,因为只要那黑巾一揭开,十几年来被天下武林中人大费猜疑的一件秘密的谜底,便要揭穿了——所有的秘密都有揭穿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唰”地,黑巾揭下,露出藏在那方黑巾后的脸,天灵星孙清羽和龙舌剑林佩奇不禁惊呼一声,“噔,噔,噔”,后退了三步,脑中一阵晕眩,几乎像是已站不住脚的样子。

     程垓、孙琪闪目望去,却见那张脸瘦削、清秀、白皙,颔下微微留着短须,虽然面色比别人苍白些,却并无异处。

     “为什么天灵星、龙舌剑会如此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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