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朝廷又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
何况,奴家要是没猜错,尊师怕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你又如何能归顺朝廷。
而现在,即便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怕也无法取信于人。
实属进退两难。
廉钊若真是有意放你,你便领了这心意,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
小小听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李丝见她的脸色微戚,便伸手揽着她的肩,轻轻替她打扇子,道:“左姑娘,方才所言,皆是猜测,你不要往心里去。
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里……说起来,今日,奴家与这强盗本是要去衙门盗出城手令的。
可惜旁生枝节,未能得手。
如今这么一折腾,要想再入衙门就不容易了……”
小小听她这段话,心思立刻回了正途。
李丝继续道:“不过,左姑娘倒是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
小小大惑不解,“我?我能帮你们什么?”
李丝用扇子掩着嘴,笑得妩媚,“一切交给奴家就是了,呵呵呵……”
小小只觉得不妙,为什么她明明是所谓的“三弦女侠”,到了一定的时候,却依然只能受人“摆布”呢???
……
……我是代表我同情一下炮灰的分割线==+……
城西三里,有一处废园。
这里原本住着一户大户,但前几年遭了一道落雷,大屋起火。
因是深夜,一家十几口人,无一生还。
城中的人皆忌讳此处阴煞之气,平日都甚少接近。
温宿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躺在这废园的厢房中。
床边不远的地方,站着温靖。
温宿起身,顺了一下气息,开口道:“岛主……”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温靖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
温宿沉默片刻,开口:“当日徒儿漂流至南海地界,困于孤岛。
为求脱身,便服了南海的毒药……”
“‘七杀’?”温靖依旧不悦。
“是。
”
温靖走到温宿身边,道:“‘七杀’从来不用在杀人,而用在拷问。
告诉为师,你可是与南海做了交易?”
温宿听罢,跪下身子,道:“岛主恕罪,徒儿当日许诺交出东海所持的半部玄月心经,这才得以脱身。
但请岛主放心,徒儿决不会将心经内容泄露半点……”
“你毒发多久了?”
“三天。
”
“三天……‘七杀’之毒,最初七日毫无异常,只是,这七日之后,每日毒发一个时辰,再七日,便是两个时辰……等到十二个时辰都如此时,便是死期。
老夫与南海交手多年,从来未有人捱过四十九天。
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你该比为师清楚才是……”温靖说话的口气冷冽非常,“这样,你还有自信告诉为师,你不会交出心经?”
温宿平静地点头,“是。
”
“你自小在为师身边长大,世上没有人比为师更了解你。
当日南海之上,你完全能自己突围,如果为师没猜错,你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才如此委曲求全。
好一番深情厚谊,当真教为师唏嘘!”
“岛主,徒儿绝无此意。
她是天下唯一知道九皇神器秘密的人,保全她,是徒儿的任务。
”
“好,既然是任务,今天你为何喝退旁人,又为何空手而返?”
温宿答道:“徒儿并未料到毒发……”
“温宿……”温靖长叹了一口气,“为师不聋也不瞎,你做过什么,为师不计较,是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
”
温宿缓缓抬头,看着温靖,语气谦卑而诚恳,“徒儿决不会做出背叛岛主的事,只是……”
“只是?”温靖的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寒光。
“只是,徒儿仅剩的这三个月的寿命,怕是不能助岛主完成大业……”
“你……”温靖惊愕,“你,这是一心求死?”
温宿不说话,只是沉默。
温靖看着他,许久,叹道:“罢了。
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他说完,拂袖出门。
温宿慢慢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
温靖走出门外,行至院中,眸中杀气升腾,好不骇人。
这时,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
其中一人上前,耳语了几句。
温靖的声音阴郁,语调冷寒,“继续找!找到她为止……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她能说话就行。
”
那些黑衣人领命,四散开来。
温靖挥了挥手,另外几名黑衣人凭空出现,跪地听令。
“从今以后,温宿无论有什么举动,都一一向我回报。
”
几人领命,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温靖背手,看着一片月色。
“韩卿……”温靖带着恨意,自语。
……
无懈可击
翌日傍晚,叶彰在府内备了薄酒简餐,替廉钊接风。
叶彰举着酒杯,笑道:“贤侄东海一役,用兵独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
“世伯过奖了。
”廉钊低头含笑,道。
“最后一次见你,你还未满十岁。
当真是时光如梭啊……对了,贤侄已行了冠礼,可取了表字?”叶彰问道。
廉钊恭敬应道:“子箴。
”
“钊字劝勉,箴字劝诫,令尊对你期望甚高啊。
”叶彰笑道,“说起来,我与令尊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听说他领命去西夏边境镇守,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叶彰问道。
廉钊回答,“家父也常提起世伯,说是一定要找机会再跟世伯切磋武艺。
”
“哈哈,是该找个机会了。
”
两人寒暄之间互敬了几杯酒,待放下酒杯时,廉钊开口:“廉钊有一事不明,可否请世伯指点?”
“请说。
”
廉钊斟酌片刻,道:“世伯可认识‘鬼师’?”
听到这句,叶彰的酒杯稍顿,但表情却依然笑意盈盈,“我昔日乃是岳元帅麾下,与‘鬼师’有数面之缘,但要说交情,恐怕就……”
廉钊点点头,道:“昨夜的事,我听府上的人说了。
世伯隐约提到‘鬼师’和‘沥泉神矛’之事……‘鬼师’与朝中数起命案有关,世伯是否知道些什么?”
叶彰放杯,开口道:“昨夜之事,是我疏忽,未向贤侄说明。
贤侄可知,那东海重阴双刀温宿,与‘鬼师’相似非常?”
廉钊皱眉,“相似非常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姿容长相,连说话行动,都像了九成。
”叶彰说道,“岳元帅旧部,都是重情讲义的好兄弟,我对‘鬼师’杀人一事本就怀疑。
看了通缉令后,我便设了此剧,引温宿上钩。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才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
”
廉钊听罢,沉默。
“任谁也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那东海谋算之深,让人心寒啊……”叶彰继续道,“我本打算抓住那贼人,再向朝廷禀明真相。
没想到,他竟然勾结了东瀛人,侥幸脱身。
下次要想再抓到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世伯放心,追缉的事,交给廉钊就好。
”廉钊笑了笑,问道,“听府上说,温宿此番来的目的,是为了‘沥泉神矛’。
这神矛是昔日岳元帅的兵刃,廉钊早就想一睹风采了,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机会?”
叶彰笑了起来,“哈哈哈,贤侄,你也被我骗啦,我哪有什么‘沥泉神矛’啊!都是骗那贼人的!岳元帅的兵刃至今下落不明,着实令人惋惜啊……”
廉钊抬眸,微笑,“的确。
”
叶彰提起酒壶,替廉钊倒酒,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事,想问问贤侄。
”
“不敢。
”廉钊轻挡着酒壶,说道。
叶彰替自己也倒一杯,道:“你与那‘三弦女侠’到底是什么关系?”
廉钊微惊,答不上来。
叶彰笑着,端酒,敬道:“你莫非真是为了儿女私情,才一直追缉她?”
“绝无此事。
”廉钊答得迅速。
“哦,那么,那位女侠究竟是做了什么?”
叶彰的这个问题,廉钊无法回答,只得沉默地喝下那杯酒。
“看来贤侄是不想答了……呵呵呵,人上了年纪,就有了好奇心,真是要不得的习惯啊。
”叶彰摇摇头。
廉钊浅笑,“世伯为官多年,对官场的事,自然比廉钊看得更清楚。
”
叶彰点头,“吃的亏多了,也就学乖了。
”
两人之间,突然有了突兀的沉默,如障壁一般隔在两人之间,至此再无法突破一步。
……
待那晚宴结束之后,叶彰回到自己房内。
思忖良久,方才廉钊分明话中有话,叫人不得不防。
他慢慢走到床前,伸手在床角猛拍一下。
只见那床板应声翻了过来,一把长枪赫然入目。
那枪精钢练就,通体银白,凛凛威风。
虽藏于床板之下,却不减锋芒,光华耀人。
“沥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