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紫色的衣袖已被淤泥溅湿,手臂上也尽是喜舍人剧痛中疯狂的抓痕。
千利紫石怔了怔,也赶快跟了过去。
相思回头对卓王孙道:“我想去帮他们。
”
卓王孙望着日出之处,没有答话,也没有阻止她。
相思到了阵中,三人只是对视了片刻,并没有说话,各司其职,将身旁的喜舍人一一从地上扶起,用清水冲洗。
那些喜舍人先还本能的护痛挣扎,过了一会已经极度虚弱,只能勉强两两相靠,坐直身体。
有几个特别孱弱的,根本无法支撑体重,不停倒下。
相思他们只能先照顾了别的人,再回过头一直留在身边掺扶他们。
远山处透出的红光渐渐扩大,山峦的顶部都被染成金色,稍退一层就是青红,然后是淡紫,最底下还留在浓浓的黑暗之中。
云浪翻腾,无数道霞光交错变幻,如莲花、如镜台、如苍狗、如飞鸟。
云海后,金光将云层涨的极薄,似乎随时都要从缝隙中迸射而出。
一个喜舍族少女静静的靠在相思肩头,她孱弱的手臂只有常人三根手指粗细,肤色宛如被烈火烧灼过一般,黧黑的皮肤因刚才的揉搓显出道道病态的红晕,红晕下面埋藏着细碎的裂痕,宛如鱼鳞一般。
她在阳光下显得极其痛苦,身体不住抽搐,碧绿的眼睛瞪得极大,似乎要脱出眼眶。
相思尽力让她能够坐直,因为她知道,虽然这个喜舍人几乎除了痛苦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但是心中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持着最美丽的姿势。
云海下,通红的朝阳猛地一跃,突出了地平线。
万道金色阳光宛如一张巨网,瞬间将天地间一切笼盖其下。
相思也难以承受这突来的阳光,合上了双眼。
即使这样,她仍然清晰的感到,光线如利刃一般,从天幕中直挥下来,从六芒阵中每个人身体里穿越而过。
然后,她听到怀中那个喜舍女子发出了一声叹息,或许那一瞬间,所有的喜舍人都同时轻叹了一声,又或许谁都没有。
那一丝哀伤的声音就宛如晨风吹过湖面,霎时就已被溶散到炽热空气里,了无痕迹。
相思感到自己手中的少女正在急速变轻,宛如一片云彩一般,随时会随风而起。
当她低头去看时,喜舍少女的身体仍然保持着完好的形态,然而每一寸肌肤,都已化为了灰尘。
相思知道,自己只要轻轻一动,手中的尸体就会如烟尘般散去,她强迫着自己,尽量保持静止的姿态。
虽然即使这样,这些数百年前就应该成为尘芥的肉身不久也会回归他们本来的样子,但她宁愿等候清晨微风来完成这一刻。
朝阳将新生的光辉恣意撒耀在这沉朽的大地上,每一具尸体都被镀上一层金光,而他们身旁的泥土里,青草、藤蔓、蝼蚁、虫蛾都曾从夜色的黑暗中甦生,振翅觅食,生息繁衍。
恒河沙数的芸芸众生,朝生暮死,春长秋谢。
它们的生命虽然短暂,却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每一天的阳光,对于他们,却都是初见般的新奇与美丽。
阳光更灼热的刺痛了相思的眼睛,她下意识的一低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