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的同时—我忽然觉得,最值得凭吊的应该是那些看来一去不回的、像老鼠一般藏闪躲逃的生活,那是真正令人向往难舍的部分。
这样说有些伤感或滥情。
我想我还是把整个经过用白描的方式讲出较好—它们看起来也许只是简单朴素的事实,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至于有所遗漏;且惟其如此,我才能知道为什么日后的我之所以变得容易伤感且流于滥情的真正原因。
被那冒失鬼忠实读者尿湿了的不只是我裤子的右侧,还有卷在我右手之中的《天地会之医术、医学与医道》一书—作者是汪勋如—自叶桂、吕四娘以下所传授于“河洛二汪”的医学流衍记录。
也许要归咎于我那个读任何书都不肯终卷完篇的坏习惯,当初在三民书局我初次浏览此书时并没有注意到:在全书末章,有这么一则记载,说的是汪勋如自己在一九六四到一九六六年间的一段经历。
我先把这则记载抄录在下面:
“稍微注意近代历史及其周边材料的人都知道,昔年曾任两江总督,后来因徐有任殉节前的一道劾疏而问罪丢官的何桂清在正法之后,其子孙曾怀恨加入天地会,誓死与满清鞑虏周旋。
这种看似顶戴着汉民族大义冠冕的行动其实是说不通的—因为它可能只是一个虚假的借口,如果这样的借口能够成立的话。
试问,那曾经救过何桂清一命,却被何桂清构陷致死的汪馥的家人及后世子孙是不是也应该加入一个什么反天地会的组织,‘誓死与何氏一族周旋’呢?
“事实上,何桂清的一子三孙日后加入天地会另有原委。
那是应天地会千金之赏的召募—应该说是买通—来查察汪家医这一支所传的《吕氏铜人簿》的去向。
天地会之所以有此一募,笔者曾在本书绪论中有所交代:自笔者的十世祖硕民公始,吕氏铜人簿》分世袭与门徒两条路而传:一称汪家医、一称吕门医。
之所以标榜‘吕’门,乃硕民公表示不能忘记由吕四娘承继而来的本源之故。
然而,吕门医一系至道光年间多与天地会党人结合,固然常布施针药、济贫扶困,却也因之而荒于研精究细,以致在术、道、学这三个层次上欠缺进一步的发现与发明。
倘若只是由于此一缘故,吕门医和汪家医分流异途,互无扰犯,也就各行其是,原本无所谓高下优劣的竞争。
然而,试图借助于帮会势力劫取汪家医所传《吕氏铜人簿》的行动一旦展开之后便从未稍戢。
笔者不幸而成为此一恶毒行径的牺牲和见证。
以下所述便是笔者亲身遭遇的一些迫害情事:
“笔者于一九六四年六月间曾订购当月二十日自台中飞台北之民用航空公司一六号班机机票,因临时访诊而未能及时登机,但是该机在起飞五分钟后突然爆炸坠毁,机上乘客四十八人、机员九人全数罹难,无一生还。
”
抄录到这里,我必须先暂停一下,作一点补充—即使是在青年公园的一